夏夜,月影婆娑,窗外浮动着幽幽的合欢花香气,一座华美的宫邸里莺歌燕舞,余音绕梁。
那年明哥儿八岁,跟爹爹一起去了韦将军的府上赴宴。爹爹为求功名多年,希望藉此有提升的机会。
人很多,将军府很大,明哥替爹爹取礼物,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忽见一覆面纱的少女仿若凌波仙子踏月光而来,身后跟着两位聒骚饶舌的男子。小路上的明哥儿看呆了,只觉得面纱下仙子目光冷冷,一言不发,仿佛谁也没看见,离开了。只留下淡淡的花香,让他的心跳不止。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等明哥儿取回爹爹精心准备的如意,再找到韦将军时,他们一众人已经到了府中湖畔的且介亭上,做着当时十分流行的“曲水流觞”行酒游戏。
韦将军青衣蜂腰,英眉俊目,刚刚被皇帝封了金吾卫大将军,此时一杯一杯,酒兴正酣。
“将军今晚已尽兴,不能再喝了”。暮然发现,说话的正是刚才月下的那个少女,她眼神熠熠的看着韦将军,丝毫没有注意周围人的眼光。
“洪度,你不要管我,今晚都是好兄弟,大家一醉方休”!
“如此,就让阿度替你吧!”这个叫阿度的女子年方十七,巾帼不让须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觥筹交错,豪放的替将军接了喝酒这活儿,席间一时热闹起来,不少年青将士和书生看她长得貌美,酒又喝得好,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只见她几杯酒下肚,脸上红晕密布,人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像灌了蜜。人世间竟有这样好看的女子,明哥儿不由的看呆了。
“小弟弟,去再帮我倒一壶酒来!”阿度目光迷离,笑靥满面的对明哥儿说。
明哥儿突然被点了名,一脸羞赧,匆匆拿着酒壶跑了。
“阿度,莫要吓了小孩子”
“什么孩子,我看就是一个小登徒子。”阿度哈哈的大笑起来。明哥儿听了这句话,跑得更远,心中又气又恨想我才不是。
这时,人群中有小小的议论声传来:“听闻她的父亲学识渊博,不知她为何沦落至此,空有容姿,想必家教不严,腹中草莽,小女子也!”明哥儿听到这里,心中一凛,不由得为那叫阿度的少女忐忑起来。
“这位先生不必损我爹爹德行,小女子薛涛,字洪度,恰会写几首空诗,只是家门不幸,投靠了韦将军门下,韦将军爱才,而我亦有才。”说完,她凤眼一挑,脸上红晕更盛。
“阿度的确有几分才情,现在是我府中的女校书,你们可以考她!”韦将军急忙为阿度打圆场。
“不如就拿我们蜀中的巫山庙来题首诗吧”
明哥儿就在那晚的人群中定定的瞧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少女挥毫如墨,行云流水般的写出那首千古流唱的诗歌。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只是那首诗不是为他而作,眉也不须待他来画,那一晚,英俊将军和他的惊鸿仙子眼里只有彼此,苍白的月色如此刺眼,合欢花香却好似灌了蜜的酒窝,永远的让他沦陷了进去,飘散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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