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奇案

大年二十九，J县出了件奇案。Y村的刘老汉去赶了趟大集，买过年的嚼格儿，快五点的时候望家赶，冬日的太阳似乎也怕冷，这时也想匆匆收了工回窝，已经快坠到地平线了。是不是太阳坠得急了？像是被击落的战机，冒起了滚滚的黑烟。刘老汉把手搭在眉头仔细瞅了瞅，在太阳落下去的那片田里应该是有人在烧荒。老汉没有在意，边骑车边念叨着“龟儿子，大过年的烧什么荒？”望山跑死牛，骑到那片田跟前儿，太阳就只剩了头皮还露在外面，闪着一点点儿余晖，田里却不像烧荒的样子，堆着一大陇烧尽的麦秸，偶尔爆出一星火光来。刘老汉像是受了某种召唤，鬼使神差地停下车。“怎么有烧肉的味儿？”他梯好车，顺着道坡溜下来，想看个究竟。越往那堆灰烬走，焦糊的味道越浓，刘老汉的心莫名地紧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夕阳，他扒拉开厚厚的麦秸灰。啊！刘老汉像是被猛地电击了一样，每个汗毛孔仿佛一下子滋出汗。那麦秸下，分明是一具已经烧黑了的尸体，焦黑的体表布满裂开的缝隙，不时有血水渗出…… 白古屯派出所不止管着白古屯村的治安，周边十几个村都在这个所治内。本来临近过年事就多，偏又出了个焚尸的案子，所长老孙只能撂下生病的老婆赶回所里。一进派出所，老孙就叫上了：“内谁，通知刑警了吗？还有内谁，现场控制得怎么样？千万别破坏了。谁是报案人呀？带我办公室来。”协勤小张把刘老汉请到老孙的办公室，顺带把先前警察给他作的笔录也带了进来，放到老孙的办公桌上。所里统共就七名正式干警，在家的几乎都去现场了，老孙没有着急赶去，而是详细地问了刘老汉发现尸体的过程，又让小张逐一给辖区村里的治保主任打电话，询问是否有走失的。之后才到了现场。老远就看到道上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些年乡里治安比较好，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命案发生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周围的村民都想看个热闹。老孙摁了一下松花江警车的警哔儿，人们才醒过闷儿开来，忙不迭地闪开条道来。看到道边停着的吉普警车，老孙知道刑警已经到了，田地周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所里的弟兄正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老孙把松花江熄了火，下车匆匆和手下打了个招呼就钻过警戒线，径直向中心现场走过去。在那堆灰烬的周围有十来个刑警正在勘查现场，一个矮胖子没穿警服，背着手正指点取证。老孙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刘队，亲自？”刘队回过头见是老孙，“嘿”地一声笑出音来，“孙所，这回治安标兵要泡汤了吧？”“别废话，刚想给你道声辛苦，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刘队自知玩笑开得不合时宜，忙掏出烟来，递给老孙，又假做殷勤地给老孙点上。“老哥，这外围排查，还得依仗您啊！”“排什么查？这人烧得面目全非的，怎么就知道是我管片的老百姓，你还是让刑科所的先把DNA给我作出来再说吧”老孙故作气未销的样子噻兑了刘队一句。刘队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顺杆爬，“就算作出来，也得知道和谁比对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把九队的哥儿几个都派过来，配合你搜集外围线索，尽快确定死者身份。”“不敢当，还是我们配合您吧”老孙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他缓步走到尸体近处观察着。办案有办案的规矩，刑警正勘察现场，老孙不愿干扰他们工作。一个持相机的刑警多方位地对着尸体拍了半天照，然后对边上等待多时的法医示意了一下。四名法医搭起尸体装进运尸袋，尸体下面接地的部分过火时间短，还残留着大片完好的皮肤和散碎的衣裤。老孙看得真切，暗地里抽了口冷气儿，死者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