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外。桃花源中。
一个白发妇人随着燕归的目光缓缓起身。
“老身知道这姑娘的身世，就看小少年能用什么说服我了。”
她虽然自称老身，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
白发妇人眯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燕归。
“是王守卫向我推荐你的。”燕归不紧不慢地回答。
“王守卫？是天门的王守卫？当真如此？”
妇人似乎十分惊喜。
燕归嗯了一声。将布条递给她。
妇人认真的查看布条好几遍后，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上。
燕归想到这两人可能有什么瓜葛。
……不想深究。不是她的事情。和我无关。
燕归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握紧，看向老妇人。
“开始吧。”
另一边。
万俟子琅早已离开她的花园，来到了花神房内。
最近她隐隐感觉能量有些波动，之前的花枯萎也是预兆。
果不其然，还没走进门，就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
她轻轻敲了两下门。
“花神大人，子琅有事禀告。”
百花使的职责之一是收集，记录花。
之二是通过感应监察能量情况。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开了门。
万俟子琅悄悄的往屏风后张望，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
“花神大人，您身体可无恙？”
花神缓缓转过身来。头发竟然接近全白。
万俟子琅皱着眉头。时隔仅仅一个月未见，他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舅舅，你……”
话音未落，就被罗洛打断了。
“子琅，你终于肯叫我舅舅了！”
罗洛感觉到她要生气，连忙说：
“我的病是真的……我已命不久矣，这个不骗你。”
他的语气也有些悲伤。
万俟子琅知道，他虽然爱捉弄人，但是从不把性命攸关的大事当玩笑。
两人沉默了许久。
“子琅，舅舅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
人界——酒楼里。
黑色便衣的少年微醺，双颊泛红的样子十分撩人。
好几个妙龄少女看过来，他也无动于衷。
没人注意到他眼里的颓废神色和红血丝。
“为什么……姐姐居然是百花使。”
“为什么……姐姐要利用我。”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有一桌客人听见了，悄悄议论起来。
“什么百花使啊？书看多了？”
“不不不，这少年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想是……”一个男人指了指脑袋，大笑起来。
燕归不顾四周惊讶、嘲笑的目光，依旧自顾自地喝酒。
姐姐。
第一杯，我敬你的美。
第二杯，我敬你的冷静。
第三杯，我敬你的心思缜密。
第四杯…第五杯……第六杯………
燕归从酒楼出来时已是深夜，一身酒气。手里还拿着一个空壶。
他走到小巷里，在灯火繁华的都市中，悄悄的消失。
万俟子琅回到花园。看着明月。
“为什么当年的真相是这样。”
“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是天界的错……可是舅舅他……”
罗洛曾经想将桃花源据为己有。
桃花源是不能被任何一方所约束的。
它据身于六界之外，起到维护世界平衡的作用。
天界作为实力最大的一界，自然站出来反对罗洛。
于是双方就打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战。
想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她真的很想把罗洛暴打一顿。
不行。他是花神。
“舅舅命脉衰弱，已经命不久矣……”
她回想起罗洛感伤的话语。
……他还是我的舅舅。
万俟子琅理了思绪，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走过去察看，是……燕归。
准确来说，是燕归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
好大一股酒味……他喝酒了吗……为什么。
万俟子琅心里一惊，难道他得知了我的身份？
像是印证她的猜想一样，燕归喃喃细语，
“姐姐…我不该多次进攻花界的…我错了…姐姐原谅我…”
她短暂的愣住了，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燕归，走向小屋。
燕归嘴里接连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忍一下，屋里有醒酒药。”
她将燕归放在床上，起身去了厨房。回来时端了一碗药和一碗粥。
“燕归，醒醒。”
万俟子琅轻轻拍拍燕归的脸，他的脸依旧有些泛红。
“……皮肤真好，像是女子用心保养过的。”
万俟子琅再往上看，眼前少年鼻梁高挺，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处阴影。
只是眉毛皱着，神色也有些痛苦。
“做噩梦了吗？”
万俟子琅单手撑着脸，静静的看着燕归，另一只手将他的眉毛抚平。
良久，燕归缓缓翻身，面向了万俟子琅。
万俟子琅拿起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
明明知道他和我对立，但是第一次见面时听他叫姐姐……
很亲切。好像他真的是我亲弟弟。
万俟子琅想着，神色中都不自觉透露着一丝温柔。
她凑近身子，帮燕归拍拍背，手准备收回来时，燕归缓缓抓住了她的手腕，睁开眼睛。
“姐姐……？是你吗？”
他神色慵懒，呼出的气息还带有酒气，声音磁性，有些沙哑。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来到了仙女身边。”
万俟子琅的脸微微红了。她垂下双眸，咳嗽了一声。
“既然醒了就喝下醒酒药吧，然后喝一碗粥。”
“以后别喝酒了，伤胃又危险。要是我不在这里，你早被食人花拖走了。”
燕归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姐姐是在担心燕归吗？”
万俟子琅像是被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姐姐对我真好。”
燕归内心暗自得意，笑的越发灿烂了。
万俟子琅将碗递给燕归。燕归期待的看着她，却没有接。
“姐姐……我的手受伤了。”
“姐姐能喂我喝吗？
“……”
燕归有些失望，正准备自己拿起来喝。
万俟子琅咬了咬牙，将碗端起，拿勺子勺了一勺醒酒药，吹凉，递给燕归。
“就这一次例外，是因为你喝酒了。”
燕归点点头，笑眯眯的乖乖喝下。
那燕归以后会多喝酒的。
到最后一勺时，燕归轻轻咬住了勺子。
万俟子琅正低头思索着什么，突然发现勺子扯不回来。
罪魁祸首正认真的看着她。
万俟子琅稍微用力扯了几下勺子，还是扯不出来。
她开始用力时，燕归突然松开了勺子。
万俟子琅没察觉，身体后仰，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燕归心上一凉，糟了。
他蹬了一下墙，从床上滑到凳子边。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她的腰。
两人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此时凳子一歪，燕归猝不及防，就要滑落在地。
他急忙用手捂住万俟子琅后脑勺。
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呼吸交缠，近在咫尺。
万俟子琅呆呆的看着燕归精致的脸庞，眼中还是刚才的惊讶。
当她反应过来时，燕归微微侧头，主动贴了上去。
燕归只是浅吻，闭着眼体会这一刻的美好。
两人的唇就这样轻轻磨挲着。
万俟子琅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小屋里灯光柔和，照亮这美好的轮廓。
一会，燕归将脸缓缓移开，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印记。
万俟子琅耳根泛红，轻轻皱眉。
“燕归，你……”
“嘘。”燕归魅惑的竖起手指。
“姐姐，要记住我。”
“说不定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个美好夜晚。”
燕归恋恋不舍的起身，将万俟子琅抱起，放回床上。
他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转身离开。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万俟子琅轻轻地注视着那个身影离去。
与此同时，窗外的一个身影，也冷漠地注视着万俟子琅。
“……姐姐自然明白你什么意思。”
万俟子琅有些不忍心下这个想法。
她细长的手轻轻抚过嘴唇。照照镜子，看向脖子间的红。
但是，计划第三步，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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