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撤离名单上没有你？”
季灵仙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回道：“离婚吧。”
闻言，席京白面色骤冷：“你说什么？”
季灵仙将手写好的离婚协议书塞进他的手里。
“结婚前你告诉我娶我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我同意了，因为我以为相处下来总能改变，可我错了。”
季灵仙不舍地收回目光，将一枚戒指放在席京白的掌心。
席京白心头微窒：“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在名单上。”
忍着心口的抽痛，季灵仙闷声回道：“我在第二批名单里。”
说着，她俯身将收拾好的医疗器械抱起：“一路平安。”也祝你幸福。
她越过眼前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席京白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离婚协议书和戒指，目光紧锁将将走远的季灵仙，眼神晦暗难明。
“我在基地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聊聊。”
季灵仙脚步一滞，依旧继续前行。
撤离当晚。
席京白站在直升机舱门前，看着舱门慢慢合上，季灵仙的脸一点点消失。
席京白呼吸一室，想要说些什么，但直升机已经起飞。
他靠着舱壁坐着，手不由伸进口袋中摩挲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有季灵仙的签名，可他的那处还空着。
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紧缩，痛意促使着席京白不断地去回想他和季灵仙的事。
他娶她是因为喜欢。
他以为她会懂，可后来工作越来越忙，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席京白捏了捏紧拧的眉心，心底顿生了丝懊悔。
可能真的是他太过沉默，没有给季灵仙足够的安全感。
他从衣领里翻出一条项链，摘下那枚随身携带的婚戒，在一旁唐诗咏诧异的目光中，慢慢戴在了无名指上。
一周后，宁江某医疗基地。
席京白看着手机上的日期，溜溜艏戕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已经一个星期了，第二批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他按捺不住焦急的质问，主任却是一头雾水：“什么第ニ批？我们的人都撤离回来，已经分发去往各个基地了。”
闻言，席京白愣住了：“怎么可能？那季灵仙呢？”
话出口，他恍然反应过来。
季灵仙骗了他…..
主任诧异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席京白，不解问：“你和季灵仙？”
席京白眸光微暗，紧握着拳：“她是我妻子。”
气氛宁静了瞬，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长叹一声：“她是个好医生，一定会安全的，第二批物资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当晚，沱大雨冲刷着被浸在岩浆中一般的城市。
主任正看着关于疫情的报告，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
“疫情已经失控，很抱歉梁主任，季灵仙医生在一场手术中不幸感染，已于今天下午六点四十八分离世.....”
桐城，安和医院。
季灵仙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桌上的台历发了愣。
今天是4月4日，清明节。
她和本该值班的医生换了班，让他们去聚餐过节。
落寞的目光一转，停在了台历旁的全家福照片上。
一家四口的笑脸却像针刺进了季灵仙的眼中。
今天是医生节，却没有人知道，同样也是她爸的忌日。
办公室紧闭的门忽然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席京白走了进来。
季灵仙抬眼望去，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你没和他们一起去过节吗？”
席京白，急诊科一把手，也是她结婚两年的丈夫。
然而席京白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坐着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模样。
办公室又重回一片死寂，以至于窗外的鸟叫蝉鸣都听得分外清楚。
季灵仙心尖发涩，却又忍不住用目光去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席京白的容颜。
结婚的两年里，他们相敬如宾，可又比普通的同事更加疏离，甚至整个人医院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夫妻。
突然“叮”的一声微信消息响动，惊醒了席京白。
他拧眉看向季灵仙，眼神透着一股凉意。
季灵仙低下头，躲闪着那让她心不由发紧的注视，艰难地将注意力放在消息上。
是季母的消息。
“祭拜你爸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和京白赶紧回来吧。”
季灵仙抿唇，忐忑开口：“今天是我爸忌日，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有事。”
席京白声音清冷，回答的很快，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闻言，季灵仙喉间一紧，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当他在医院有手术要忙。
季灵仙一个人回了家，季母见她身后空空荡荡，脸色一沉：“席京白人呢？连着两年你爸忌日他都不来？”
“他还有手术。”季灵仙解释道，眼中却难掩失落。
季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念叨道：“当初说了不让你找医生你不听，现在好了，结婚两年你们来看过我几次？你弟也是，就说太忙回不来……”
季灵仙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听着。
两人给季父上了香后，季母话锋忽然一转：“你别做配药师了，正好我们学校在招医学专业的讲师，你过来试试。”
闻言，季灵仙动作一滞：“妈，我只想当医生。”
她拒绝的很干脆，也惹得季母拉下了了脸。
看着季母气得扭头进了卧室，她望着季父的遗照，深叹了口气。
想着还要值班，季灵仙赶回了医院。
夜幕渐渐降临，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不见席京白，她以为他又忙着去看病人。
季灵仙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叶知薇的动态让她心头一窒。
——谢谢席医生陪我过生日。——
一句简短的话下配的照片赫然是席京白。
叶知薇是之前席京白手里的病人，前些天已经痊愈出院了。
季灵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倏地按灭了手机，恍觉有些难以呼吸。
席京白，她的丈夫在她爸爸忌日这天，给别人过生日。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开始在季灵仙心底漫延开来，却又无可奈何。
她一直都知道，席京白娶她只是为了应对席家父母的催婚，与爱无关。
八月的夜风从窗吹进来，一片燥热，她却只感觉到了满身的凉意。
心里一团乱麻的思绪促使着季灵仙拨通了席京白的电话，想要寻求一个解释。
手机铃声在隔壁的休息室里响了起来，季灵仙愣了愣，起身走了过去。
席京白就坐在里面，手里拿着手机，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
见季灵仙站在门口，他剑眉一蹙：“有急诊？”
“不是。”季灵仙关上门，看着那深邃的眉眼，脑海中却是朋友圈中那张照片。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今天妈问我你为什么没去，我说你有手术忙，你忙的真的是手术吗？”
闻言，席京白目光微沉：“这是医院，不重要的事回去再说。”
“不重要”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剑穿过季灵仙的心，痛的她颤了颤。
看着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她哑声又问：“那什么重要？叶知薇吗？”
第二章 援助申请
休息室陷入一片沉静，让人心慌不已。
突然，急救车尖锐的鸣笛声打破了一切。
休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护士焦急地叫着：“席医生，环路发生重大车祸，需要医生跟车。”
席京白没有丝毫犹豫，穿好白大褂快步走了出去。
时至深夜，大多医生都已经下班或去聚餐，人手根本不够。
季灵仙见还少一个跟车医生的急救车，连忙跟了上去。
急救是每个医护人员的必备技能，而她曾经也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只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做了配药师。
与此同时，环路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季灵仙刚下车就见三辆被撞得残破不堪的轿车如废铁一样倒在路边，一片狼藉的车道上刹车印混着血迹延伸到十几米外。
她顾不上别的，忙和护士一起救助伤患。
天色昏暗，眼前的一切还没结束，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医生快来！这有个休克的，需要进行心脏按压！”
闻言，季灵仙忙跑了过去，却看见席京白已经开始进行急救。
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紧拧的眉头如同一个死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席京白沉声喊道：“换人！”
可周围除了季灵仙，每个医护人员都在忙着。
看着席京白额角的汗，季灵仙迟疑了一秒，却仍旧接过了手。
席京白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急救和专业的手法，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两人交替为伤者做着急救，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伤者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
席京白看着表上的时间，沉重开口：“停下吧，死亡时间为2020年4月20日1点20分。”
季灵仙一怔，手掌下的胸膛没有半点波动。
当年最后一台手术，她也是这样看着这么一条生命逝去。
眼前满身是血的男人，年龄和她爸逝世时差不多。
他会不会也有一个和那时自己一样大的孩子，知道爸爸的死，孩子该有多痛苦……
席京白看着季灵仙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不仅没停手，反而更卖力地做着心脏按压。
“我们尽力了。”他嘶声开口，似劝似憾。
汗珠顺着季灵仙的鼻尖和下巴滑落，她红了眼：“我想再试试。”
面对她的倔强，席京白眸色微暗：“你妈说得对，你真的不适合当医生。”
说完，他转身上了辆救护车离去。
那人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被送上推行车盖上白布带离。
季灵仙脱力地坐在地上，双手因为长时间做心脏按压而不断颤抖。
漆黑的夜晚，只有环路上的点点路灯亮着，映衬着天上的星辰。
季灵仙疲惫地回到医院，将今晚的报告整理完发了出去。
做完一切，天已大亮。
她无神的双眸愣愣地望着窗外越渐刺眼的光线，耳畔却还是那句“你真的不适合当医生。”
季灵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头泛酸。
她曾经也是个主刀医生，却因为害怕刺激到妈妈才放弃。
没人知道她多想重新拿起手术刀，站在和席京白相匹敌的位置，告诉他自己也时刻当一个好医生。
可惜，不会有人知道的。
医院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季灵仙刚下班回到家，就看到手机上院里发出的消息。
“A国F区发生瘟疫，我们国家准备成立一支医疗团队前往支援，有意愿的可以报名。”
看着熟悉的地名，她心一颤。
那里就是当年他爸逝世的地方。
季父是一名无国界医生，七年前，在一次援助中牺牲了。
季灵仙手不由缓缓收紧，在找出季父留给她的日记本后心底一片挣扎。
这是爸爸的遗物，上面记载着他做无国界医生时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仍旧看不够。
从小爸爸就告诉她，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
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
季灵仙眼眶一湿，心底的挣扎好像瞬间散去。
她看着手机中的通知，顺从着内心做了个决定。
将援助报名表下载下来后，她填上了自己的信息。
第三章 你不行
填好报名表，季灵仙冰凉的指腹摩挲着微烫的手机，最后还是决定在递交前和他们说一声。
回到季家，平时在学校的季天翎也回来了。
季灵仙刚坐下来，季母就开始给她剥橘子，她迟疑了一下才扯开唇角：“我们医院在组织援救A国F区的医疗队，我想报名。”
闻言，季母动作一滞，脸色顷刻沉了下去：“这橘子挺甜，你走的时候给京白带回去些。”
见她故意逃避这个话题，季灵仙心一刺：“妈……”
“砰”的一声，剥了一半的橘子被狠狠砸在茶几上。
“你是不是想学你那个早死的爸！？”
季母厉声斥责着，眼尾却泛了红。
不等季灵仙说话，她声音又高了几分：“不让你做主刀医生就是为断了你无国界医生的梦，没想到连药室都歇不了你的心！既然这样，你现在就打电话辞职，你别想再和医生沾一点的边！”
季母强硬的态度就像一座巨山压在季灵仙的心上，她紧攥着衣角，堪堪开口：“妈，我……”
“你不打是吧？我替你打！”
季母不理会她的安抚，直接就上手要把她手中的手机抢过去。
见状，季灵仙再也无法压着心底的情绪，她红了眼：“我知道你是因为爸的死不想让我做医生，可医生是我的梦想，为了你我已经放弃了主刀，做一个不进手术室的配药师，可我真的想救人，想做一个像爸那样伟大的医生！”
“伟大的去死吗！”季母悲愤喊着，通红的眼中充斥着热泪。
客厅内骤然寂静。
想要劝妈妈和姐姐的季天翎猛然闭上了渐渐泛白的唇。
季灵仙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喉中就像有一团棉花堵着一样。
季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我不会同意，你走吧。”
季灵仙也不愿再和她争吵，低头沉声道：“我先走了，您照顾好自己。”
出了家门，季天翎把季灵仙送上出租车，开口安慰：“姐，你本来能成为一个风光无限的主刀医生，但为了妈把自己困在小小的药室里已经很委屈了，你放心去吧，我长大了，能照席妈。”
望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弟弟，季灵仙只觉眼眶发热。
季天翎笑了笑，又劝道：“还有姐夫，既然他不爱你，咱们就放手吧。”
季灵仙一愣，车已驶离。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想着季天翎刚刚的话，季灵仙眼底淌过一丝悲戚。
连她弟都看出来的事情，她还在坚持什么呢？
再看手机中叶知薇那张庆生照，她微不可闻地沉叹一声。
是啊，放他幸福吧。
回了家，见席京白在家，季灵仙有些诧异。
“院里的消息你看到了吗？”她忍不住问。
“什么？”
“报名援助的事。”
看着席京白翻看手机的动作，季灵仙眸光微闪：“我已经决定参加这次援助，做无国界医生。”
闻言，席京白蹙眉抬头：“你又要胡闹什么？”
季灵仙心一紧，他的语气好像在嘲讽她的无知。
“你连手术室都没进过，有什么资格去援助。”
席京白的话直白的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在季灵仙的心上。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苦涩开口：“我曾经也是……”临海市医院的主刀医生。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席京白打断了。
他寒凉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里最后一点期待。
“援助不是儿戏，你不行。”
第四章 合格的医生
炎热的夏风吹动着窗帘。
季灵仙看着席京白回房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好一会儿，她才强移开落寞的目光，转身走进书房，将填好信息的援助报名表打印出来签好名字递交了上去。
可没想到不到一天，她的申请被驳了回来。
季灵仙不明白原因，忙给院里打了电话。
“院长，我想知道我的申请为什么没通过？”
“京白说你根本没进过手术室，去援助不合适，我们几个领导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更何况那里情况更加严重了，需要的医生更得是精英中的精英，灵仙啊你也别多想，配药师也是很重要的……”
院长安慰的话完全无法让季灵仙波动的心静下来，她攥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决定去找席京白当面问问他。
她想告诉他曾经的一切，自己的能力不比他差！
医院急诊楼外，季灵仙脚步忽地一顿。
席京白一身白大褂在来来往往短袖短裤的人中很显眼，而他身边还站着叶知薇。
这时，那双如墨的眸子忽然扫了过来，撞上了她微怔的目光。
席京白皱眉，不知道调休的季灵仙怎么在这儿。
叶知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季灵仙站在十几米外，伸手拉住席京白的手臂：“说好了，下午你要陪我做复查。”
两只挽在一起的手臂落在季灵仙眼里犹如针刺。
她强压下心上的疼痛，走上前：“我有些事想问你。”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槐树：“去那边说吧。”
席京白像是知道了原因，抬腿跟了上去，又率先一步开口：“参加援助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
闻言，季灵仙一噎，心止不住地下坠：“为什么？就因为我没进过手术室吗？你明明知道我是真的想参加援助。”
“想不代表适合。”席京白的话一如既往的直白。
看着他冷凛的目光，季灵仙知道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刻，她只觉有股凉意从指尖冻到了心里，所有的话都失去了说出口的勇气。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照在身上，火辣辣的。
季灵仙紧掐着掌心，深深地看了眼席京白，沉默转身离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席京白眼底闪过抹复杂。
叶知薇走了过来：“季灵仙找你是什么事啊？”
她目光紧盯着席京白，似乎在寻找什么能让她看出答案的情绪。
席京白却没有回答，只是转步走进了医院，丝毫没有理会叶明薇的呼喊。
季灵仙回到家，打开电脑，写了封辞职信发给了院长。
而后她拨通了一个久未翻出的号码。
“院长，我能回医院吗？我想参加这次A国F区的援助任务。”
电话那头的临海市医院院长听了这话，惊喜不已：“丫头啊，你消失了三年终于决定回来了！援助是吧，当然可以，你非常符合援助医生的标准！”
“谢谢院长。”
季灵仙如释重负般得松了口气，然而再给季母打过去，却被一次次挂断。
她知道妈妈还在生气，只能将她准备去援助的事告诉了季天翎，再三嘱咐他照顾好妈妈。
挂断电话，季灵仙看着席京白的号码陷入了踌躇，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发了条只有一句话的短信。
“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做完这一切，季灵仙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临海市的飞机。
看着窗外的浮云，她喃声道：“爸，我来了。”
两天后。
安和医院，11点20分。
席京白刚下手术，就听经过的护士闲聊。
“听说了吗？药室的季灵仙辞职了。”
闻言，席京白愣住了，点点疲倦在一瞬尽数消散。
他凝着眉，正想给季灵仙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却看见短信上的红点。
是季灵仙的那句，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短短几个字却让席京白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他眉头紧蹙，反复揣摩着季灵仙这话中的意思。
这时，一个护士过来通知说临海市医院的专家团队过来商讨医疗援助团队的事，让席京白过去开会。
会议室内。
席京白刚坐下，就听到临海市一医院带队的主任问：“怎么，你们参加援助的人员名单还没选好？我们医院的团队都已经过去了。”
闻言，安和医院院长一脸诧异：“这么快？你们医院谁带队？”
“我们带队的医生特别厉害，从帝都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来我们医院实习，不到两年就已经成为我们院内最厉害的外科主刀医生，虽然三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辞职了，但她绝对是我从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有天赋的医生。”
临海市带队主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眼底也尽是赞许：“来来，我给你们看看她的资料。”
说着，他将一张资历表投到了大屏幕上。
望着资历表上的人，安和医院院长惊呼：“怎么会是她！？”
席京白闻声抬头，眼底骤然一凛。
那上面的名字和照片赫然是季灵仙！
第五章 人命天定
会议室里，除了临海市医院的人，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大屏幕上的人。
此刻他们才知道，季灵仙不仅仅只是一个配药师。
而席京白却明白了那句“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心莫名多了丝不安。
会议结束后，席京白立刻赶回了家。
然而整个家里是死一般的空寂，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
他大步走进房间，拉开衣柜。
季灵仙的行李箱和一半的衣服都不见了。
席京白目光微凝，紧蹙着眉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缓慢从手机内传出，他心中顿生了一种焦躁感。
挂断电话，席京白再次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这次医疗队由我带队过去吧。”
他勇敢的主动请缨让院长很是赞赏：“你是我们院里最年轻，也是最有前途的医生，我相信你！
火炉般的日头渐渐偏了西，席京白倚着窗栏，看着墙上的婚纱照，星眸中一片复杂。
三天后，由席京白带领的医疗队出发。
A国F区。
穿着严密防护服戴着口罩护目镜的季灵仙正为感染瘟疫的人做抽血化验。
她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一秒也不敢放松。
这里土地贫瘠，水资源少，当地医疗水平又落后，情况很严重。
看着排成长队一个个虚弱的人，季灵仙眼里充满了无力。
一旁同样装备的男人注意到她的出神，拍了拍她，示意休息的医生接班，而后带着她去进行全身消毒。
安全房内，季灵仙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孟医生？”
孟云凯也是一名无国界医生，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听说了这里的情况赶过来的。
他摇摇头，反问：“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了？”
闻言，季灵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觉得这里的病情可控吗？如果疫苗迟迟研制不出来，已经感染的人该怎么办？”
孟云凯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命天定，我们做医生的只能尽力而为。”
季灵仙心底一颤。
他的话和当初席京白说的几乎一样。
人命天定，可他们做医生的，不就是该和天做斗争吗？竭尽全力去抢回一个个生命。
这时外面传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安全房，医生换班在这儿休息。”
话声未落，安全房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
尽管隔着厚实的装备，季灵仙却还是靠着那双星目一眼认出了席京白。
四目相对，席京白淡声道：“临海市医院外科医生季灵仙，久仰大名。”
季灵仙一怔。
她知道以前的事瞒不住，但没想到席京白会这么快就知道。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孟云凯看着两人尴尬的气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走上前，沉声道：“我叫孟云凯，是一名无国界医生，您是？”
“这位是桐城安和医院医疗队的领队，席京白医生。”
带着席京白一行人进来的人介绍着。
席京白只是朝孟云凯点了点头，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季灵仙。
那灼热的眼神像是烈日让季灵仙难以抵抗，她刚想开口，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以为出现了突发情况，连忙赶了出去。
没想到看到的是一架直升飞机缓缓落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飞机上踉跄着下来。
季灵仙忙跑回安全房拿出一套新的防护服出来朝那人跑去。
然而席京白却率先冲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套在了来人身上。
直到他把人带回来，几人重新进入安全房。
季灵仙怔怔看站在席京白身边的女人，终于明白他刚才那么急切的原因。
是她，叶知薇。
第六章 家的束缚
叶知薇看了眼季灵仙防护服上的名字，笑了笑：“季灵仙？原来你也在这儿，真巧。”
安全房内一片寂静。
也不在乎季灵仙是什么反应，叶知薇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防护服递给席京白，看着他慢慢穿上。
季灵仙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心底竟是一股难忍的苦涩。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席京白拧着眉，语气严肃认真。
叶知薇嘻嘻一笑，也不明说，只道：“许你这个医生救死扶伤，就不许我发善心？我带来了急救物资，都在直升机上，你叫他们去搬下来吧。”
两人之前的气氛算不上亲昵，却让人插不进去。
季灵仙看着这一幕，默默垂眸。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太多余了。
孟云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有些事不需要问就已经能看的清楚。
“换班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他说完，便往外走去。
孟云凯适时的提醒像是将快要溺亡在深海的季灵仙拯救了出来，她感激地看着孟云凯的身影，抬腿跟了上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席京白。
席京白看着那连头都不回的人，眉不由拧紧，心底更是越发沉闷。
安全房外，黄沙漫天。
孟云凯看着一直沉默的季灵仙，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季灵仙愣了愣，转头看着他护目镜下关切的目光，就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先忙吧。”
这一忙，就是一天。
日暮西沉，天渐渐暗了下来。
季灵仙整理完最后一人的血样，正准备送去化验，抬头却看到了几步外的席京白。
他正问着当地人的身体情况，叶知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两人的身影，季灵仙的心底狠狠一抽，痛的她眼眶发红。
而一旁其他医院医疗队的医生之间的话就像滚烫的岩浆灌进了她的耳内。
“安和医院的席医生真幸福，出来援助妻子都跟着。”
“可不是，哪像我老婆是护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羡慕和无奈的叹息让季灵仙的心一沉。
“妻子……”她呢喃着这两个字，竟觉满心苦涩。
她的视线跟随着那被称为“夫妻”的两人移动着，双腿沉重的难以挪步。
橙黄色的夕阳落在席京白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季灵仙的注视太过显眼，席京白看向她，和叶知薇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来。
“血液样本不能储存太久，否则会丧失细胞活度，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
席京白蹙眉，语气中带着丝丝嘲意。
闻言，季灵仙眸光一暗。
他或许正在为自己瞒着的事生气。
“知道。”季灵仙低声回了句，越过他朝着临时搭建的化验室走去。
却没想到在出来时又遇上了他。
她抿抿唇，刚想要绕开，席京白忽然叫住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季灵仙脚步一顿。
“如果我不知道，你又打算瞒我多久？”席京白咄咄逼人般的连声问。
季灵仙转过身，沉声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每次提起，我妈态度都很激烈，后来就没再提过，我也习惯隐瞒，再说你也没有问过不是么？”
“那你不该和我说一声吗？身为妻子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望着那愠怒的眉眼，季灵仙反问：“对你来说，这个家不就是个束缚吗？”
闻言，席京白眼神一怔，陷入了沉默。
季灵仙见他不说话，心底空落落的，只是无力地扯着嘴角：“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会来的对吧？”
“是，这是我身为医生应尽的责任。”
席京白毫不犹豫地回答，季灵仙也不意外，她一字字道：“那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空气好像都因为她这一句话凝固了，只剩下周遭悉索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其他医疗队连忙赶了过去。
季灵仙和席京白相视一眼，而后转身。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离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
来援助的女医生很少，叶知薇又突然过来，只能和季灵仙睡在一个安全房里。
入夜。
季灵仙躺在睡袋里，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还有席京白那清冷的眉目。
在她心烦意乱时，身旁的叶明薇忽然开口：“季灵仙，你说京白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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