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图书馆借了一本书叫《思维的形状》,算是近年来看的唯一本科幻小说。作者是美籍华裔刘宇昆,百度一下他的个人资料,来头不小,是首位华裔“雨果奖”“星云奖”双料作家。
不管这位作者得过什么奖,要打动读者只能凭真本事——文章。东莞图书馆中这一批书崭新少人借阅,无意中被我带回家。一读之下非常惊艳,一口气读完了里面的十一个短篇小故事,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第一篇《思维的形状》。
故事在遥远的未来展开,人类流浪在星际间寻求栖息地,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合适居住的星球。这颗星球早有原住民——卡拉桑尼人,这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生理构造、外表、语言、文化,截然不同。原住民长得像棵植物,没有发声器官,所有的交流是靠十六根手指的手势(类似我们的手语),繁殖靠摄取同类基因自体分裂。
人类为了能够与卡拉桑尼人和平共处,必须相互学习对方的语言,人类的语言学家发现两个种族的语系完全不一样,一个是靠音节交流,一个是靠手势交流,因此鼓励她的女儿萨拉跟卡拉桑尼人的小朋友一起玩:孩子们的大脑依然具有较强的可塑性,并没有被人类长河所局限,在与卡拉桑尼人玩耍并成为朋友的同时,更容易学会像它们一样思考,更有利于学习对方的语言。
在萨拉与卡拉桑尼人的友情日益深厚的同时,萨拉发现人类的音节语言无法完全概括手势语言,手势语言的细微变化更多时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音节无法表达出所有的手势。而人类跟卡拉桑尼人不同的文化令两个种族之间的冲突日益激化:例如卡拉桑尼人以分食族人的尸体作为纪念和继承,认为食用同伴的身体能让对方的基因在自己身上延续。当它们把这个传统沿用到人类身上时,人类看到和感受到的却是恶意伤害和攻击。两个种族曾经尝试沟通来解决争端,却再次因为不同的文化传统,语言障碍而误会重重,战争一触即发。双方不是没努力过,而是我说我的,你听你的,我表现我善意,你看到的却是恶意,身处同一个世界,你的世界,却跟我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抽离出故事情节,回到现实生活,人与人之间,不也是如此吗?
所思所想,经过大脑处理后以一串音节符号的形式反馈给外界,接收方听取音节符号,再通过自己的大脑回路翻译后获得信息。一来一去,多重处理,最初的含义跟接收到的意思很有可能谬之千里。
音节符号跟物体没有必然联系,多数是使用者约定俗成的含义。因此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相同的音节符号可能代表不同意义。记得有一次谈起泡温泉,一位东莞同事用白话对我说:有些地方的温泉很“咸湿”。当时我就摸不清头脑了,在广东话“咸湿”代表好色、猥琐(通常指男性)。后来才发现在东莞话中“咸湿”代表不干净。他的本意是:有些温泉不干净。
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接受的教育、人生经历、甚至大脑神经构造都各有不同,直接导致每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审美观都不一样。我们身处同一个世界,同一间屋子中,喝着一个茶壶泡出来的茶,说不定,你味蕾体验到的味道,跟我体验到的有差别,你眼中的世界,跟我的世界不一样,当然,我心中所想,与你也不尽相同。
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从来就不可能一样,但并不妨碍我们一同喝茶聊天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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