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14日,情人节。那一年,我40岁,无根无基无资源,有的只是一腔孤勇和热血,怀揣着自己都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梦想。
我告别我的家人,拖着行李,背着电脑,握着一张机票,孤身一人裹挟在春运的洪流之中,义无反顾地登上飞机,飞向深圳。
我坐在飞往深圳的飞机上,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我一个农村女教师,因为想要突破自己的专业瓶颈,想要寻找一群尺码相同的人,想要追寻自己的教育理想,想要过一种自己选择的教育人生,不惜一次又一次的“离家出走”。这份执着与勇气何其可贵!真是把我自己都感动了。
正所谓“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满腔热望来到光明中学,还没试水,就被水淹没了。我竟然水土不服了,我搞不定学生,搞不定教学,并且还遭到了部分同事的质疑。
我出版了两本教育专著,全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书中的每一个案例都是真实发生的,每一种处理方法都有据可依,但却被一些同事质疑为“会编”。我在多地讲过课,确实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却被一些同事质疑为“会吹”。工作搞不定,能力被质疑,我要不要打道回府呢?
我是那种在沙漠里都要开花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认输。我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也聪慧过人,何况我还具有“勤奋、坚持、热血、靠谱”的优秀品质。除此之外,我还具有“坚韧、隐忍、乐观、豁达、通透”的生命属性。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能逆袭。
不过,摆在眼前的残酷事实是:深圳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稍有懈怠,就会被扎堆的优秀人才淹没。我一个无名无分,见识有限,格局狭窄的农村女教师,该如何突破自我设限,低开高走呢?
首先,调整心态,承认不足。我将以前所得种种全部归零,然后以一个职场小白的身份出现在同事眼前,不懂就问,不会就学。
其次,制定成长策略:身边拜师傅,书中找偶像,远方求导师。
凡是课讲得精彩的语文老师,班带得优秀的班主任,都是我的师傅。我虚心向他们学习如何讲课,如何带班。我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把一个高一的重组班级带得风生水起,我还专门为这个班写了一本书,书名是《高效带班——如何带好“问题班”》,深受一线老师好评。
工作之余,我如饥似渴地读书。我把自己代入书中,与书中的人物处在同一个生命频道。他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比如我读到李镇西老师的书,他说每天做要好“五个一工程”,我就每天做好“五个一”,从不懈怠。还比如我读到魏书生老师的书,他在教室进行管理变革,让教室里的每个学生“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做”。我也像他一样,在自己的教室里进行管理上的变革,我把班级还给学生,把每一个学生都卷进班级管理当中来。不仅把我自己从繁琐的事务性工作中解放出来了,还培养了学生的管理力及领导力,打造了优良的班风和学风,整个班级呈生长的态势。更为重要的是,我还写出了我的班级管理畅销书,《一个学期打造优秀班集体》。
自2007年始,我就在网上追随朱永新先生的步伐,跟着张文质老师学习生命教育理念。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敢告诉他们我是谁,我就是说了我是谁,他们也不认得。我就把他们当做我的专业导师,悄悄地,认真地学习他们的教育理念,然后把这些理念变成教室里的教育行为。正是因为有远方导师的理论支持,我才能遵循青春期学生的成长规律,尊重性别差异,为青春期学生开发了一套生命成长课程,摁开了许多学生的生命按钮,帮助学生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我所在学校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生源质量相对比较差。无论是教学,还是带班,若要达到预期目标,都要付出超越常人的努力,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另谋高就。
我经常给自己打鸡血:
正因为这里的孩子比较差,所以他们才需要我的教导。
正因为这是一所薄弱学校,所以才有我的用武之地。
正因为这里的家长对教育不够重视,所以才需要我的帮助。
我经常使用“正因为,所以才”的句式积极解释我的工作困境,竟然一步一步把自己带出了困境。我以前在四川学校无论如何也突不破的专业瓶颈,在这里不仅突破了,还有了质的飞跃。我从一个迷茫无助的农村女教师,成长为一个目标清晰,行动力超强,内心非常强大的专家型教师。
追念往昔,我豁然明白:当我把自己放到最低处,谦虚认真地向身边的人学习,每个人都成了我生命当中的重要他人,我自己也一步步走向了教育人生的高光时刻。
2016年,我被评为光明区首席班主任,同年,被认定为广东省名班主任工作室主持人。
2017年,我被评为深圳市首届“我最喜爱的班主任”。
2018年,我作为第一主研的省级课题,获得省级一等奖,国家级二等奖。
2019年,我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广东省名班主任,深圳市第五届创新改革教育大奖十大教育人物。
2020年,我被人深圳市人社局认定为深圳市地方级领军人才。
2021年,我被深圳市光明区认定为C类高端人才。
2022年,我获得了深圳市基础教育系统年度教师的光荣称号。
2023年,我如愿以偿,被评为中学德育正高级教师,并且还是深圳市唯一一位评上“德育正高级教师”的一线班主任。
除此之外,这些年我还出版了近20部教育专著,被全国各大教育媒体特别报道过。这些荣誉和成果如果分散在各个教育者身上,确实很常见,但它们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很不寻常了。
很多人都说我特别幸运,简直活成了一只锦鲤。我也时常扪心自问,为什么我就活成了一只锦鲤呢?我一个起始学历为中师,在农村薄弱学校扎根了18年的农村女教师,在深圳这个人才扎堆的地方,竟然没有被淹没。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泼天般的幸运呢?
我想,有一个数据可以说明其中奥秘,那就是32+。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自1991年入职之初,就一直在当班主任,当了整整32年,并且中间还没有断档,连生孩子都没有影响到我做班主任。这当然很凑巧,我生孩子那天刚好就放寒假了,并且我那时带的是毕业班。寒假结束,学生只有4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学生和家长都不愿意请代课老师,我也不忍心让学生在最后时刻去适应新老师。只能放弃产假,披挂上阵。现在,我可谓是功成名就了,本该激流勇退,但我还是一名战斗在第一线的班主任。
当了30多年班主任,我依然眼里有光,心中有爱,手上有活,脚下有力。为什么呢?因为我能轻松搞定我手头的工作,受学生爱戴,家长敬重,我很有价值感和成就感,所以对此乐此不疲。
读到这里,很多读者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成长密码,那就是几十年如一日,非常用心地做一名专业的班主任。
这些年,我不管到哪所学校工作,都深耕在班主任这个领域里,确实练就了许多学科老师所不能练就的核心能力。比如关系力、管理力、建设力、沟通力、故事力、写作力、研究力等。这些能力不仅可以助力我成为一名轻松快乐的班主任,还能帮助我找到人生的价值感和意义感。
正因为我是一个价值感和意义感特别充足的人,我的胜任感和获得感也很强。我的教育敏感度也因此被训练了出来,特别善于抓住教育契机,对学生进行适时适度的教育,令教育效果事半功倍。
我对教育环境的不满,激发了我的教育勇气,催生了我改变教育人生的欲望。我两次“离家出走”,飞越山海,只为突破自己,只为永葆教育的初心,只为找到与时俱进的教育理念,成为更好的教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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