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前就是天使,生活在天堂。那里没有风吹日晒白天黑夜,只有妈妈的呵护爸爸的爱。我出生一个爱的花园,我是那朵最鲜艳的花。
我在护士的叫骂中降生,因为收了红包的护士阿姨已经下班。并不让家属陪伴在身旁,只有我陪伴着妈妈走完了生产的全过程,还有护士阿姨若隐若现的叫骂声。真正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太多人性化的关怀。不知道医院都做了哪些检查,并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如何照看我这个新来的宝宝。奶水不够我吃,奶粉不放心我吃。我不是在吃奶的路上就是在转奶的路上。该死的黄疸和湿疹足以让我怀疑人生。要命的疫苗不打不行,每次都让我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最害怕生病了,那将是这个家庭最高级别的灾难。全家总动员,如临大敌一般。我好像先天不足,是医院的常客。那门诊冰冷的床,使我越发不想离开妈妈温暖的怀抱。那严肃的白,我总觉得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那大夫不耐烦的脸,总让我想起那护士的叫骂。我对这一切的陌生恐惧,拼命嚎叫,以为妈妈终究会像以往一样,用那温暖的怀抱安慰我。可我因为他们不懂全被界定为不可理喻的哭,惹怒了大夫,惹急了爸妈,爸妈使劲儿按着我,就像按着被宣判的罪犯,我的世界瞬间崩塌。我终究是不懂事的,多年以后,我才能明白,当时的我给爸妈出了一道怎样的难题,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份痛在爸妈那儿是会成倍成倍放大的。当时的我只是身体的痛,可这份痛是妈妈整天整天刷的票,是爸爸整宿整宿排的队,还有大把大把撒的钱,加上爸妈对我的未来的无限无限的忧虑。爸妈省吃省穿早已是习惯,给我花钱最是慷慨。可有时候花钱也是要排队的,要命的是我很着急却排在队尾。可大夫明明告诉爸妈,我的病等不起。看着爸爸妈妈着急的样子,我想说就这样吧,有爱有恨就是一生,与时长无关。爱过恨过,此生无憾。可爸妈不懂我的语言,听到我的哭声差点要给医生跪了。大夫也许并未冷酷到底,让爸妈去私立医院,不用排队,马上就可以手术。当听到给我做手术的都是公立医院过去的大夫时,爸妈唯一的疑虑瞬间冰释。一切都好,花钱买健康,爸妈舍得花。有钱花钱,没钱想办法花钱。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夫能不能多替孩子想想,少一些不必要的有伤害的治疗。钱可以多花,只要孩子好。那一刻我知道,能够痛苦的治病也许是这世间最深沉的爱。
幼儿园老师因为爸妈给我买的蛋糕下没有给小朋友分,我生日没有小朋友给我鼓掌,我不高兴了好几天,爸妈知道后特意重新给我买了个大的蛋糕,看到小朋友一块快乐的吃蛋糕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了。我不知道的是这一个小小的蛋糕包含了爸妈多少的辛酸,包含多少这尘世的冷暖。可我终究是不懂事的。
小学老师讲课如走马观花一般,说课程幼儿园就讲了,要是听不懂可以报老师课下开设的补习班。我就很好奇,课上讲,课下补习,老师就真的不累吗?老师给出几个已经废弃的繁体字,让我推出一个可能的写法,瞬间完虐都是大学毕业的爸爸妈妈。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在想,老师从不知年代的古墓中抠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当成古董硬塞给我,以一句有价无市诓骗我,知道真相的爸爸妈妈毫无脾气,我不知道这应该是谁的伤心。各种送礼各种讨好,爸妈的口袋扎的紧。各种补习各种兴趣,我的脑袋箍的紧。周考月考季考期末考升学考,是人格社会化的手段,这格式化的节奏使我不得开心颜。
学校门口总是有很多网吧,明明知道知道猫儿馋鱼,这诱人的腥臭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自制力轻轻松松撕个粉碎。为什么网吧总是簇拥在学校的门口,这种虱子爬到和尚头上的事情,为什么能够容忍?明明知道我们没有购买力,还放贷给我们,拍了半裸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恫吓威胁,发家长圈发朋友圈,几千滚到几万,滚到几十万、上百万,这高利贷买的是高铁票吗?把人逼疯逼死更甚于强盗,强盗是你有多少抢多少,网贷是抢多少你就的给多少,以名誉担保,以生命背书。老师侵犯同学,学术造假,卡着脖子不让毕业,毕业就是失业,我横竖睡不着,翻来覆去,最后才从黑暗的间隙读懂一句话,这世界对我们不友好。
站在大学的门口,回头望去,学校的生活如同鸡肋,丢之可惜,食之无味。站在社会的门口,撩以撩眉际的浮云,我很是不安。这偌大的社会不知冬天可冷否,茫茫前路,不知归期何期。
我为什么这么悲观,因为打我睁眼起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全部的美好,这美好是只开一次的昙花,任我小心小心的呵护,她自一片一片枯萎在任意的岁月。这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就是人间的折磨。打我一脚迈进社会的门槛,这世间早没了那月光下扠獾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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