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宅家期间,一日,突然想吃粽子,随口在一个群里问了一句:哪里有红枣粽子卖?谁知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五百人的群就甜粽好吃,还是肉粽好吃展开了大辩论。
蛋黄肉粽对北方人而言,粽子是甜蜜的代言。粽叶包裹着糯米红枣豆沙,吃的时候沾着白糖或者蜂蜜,甜到心头。对南方人来说,粽子是风味的体现。肉粽蛋黄粽听起来简单,事实上学问深厚,但概括起来就是,粽子大多是咸的。
南方人对西安回民街的蜂蜜凉粽不以为然敬而远之。北方人吃了一口嘉兴肉粽难以下咽。饮食的差异,在地大物博的大中华体现的淋漓尽致。有本书,叫做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阐述的是男女两性在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差异,这种差异无法调和却又不得不相生相伴。貌似这种模式,像极了中国的饮食习惯的大不同。
从大西北来到江淮大地,作为这种饮食差异的见证者,感触颇深。
南京人的早点,馄饨饭团锅贴,丰富多姿。尤其饭团,是我体验到的关于饮食的第一个差异。南师大后门的汉口西路上,有家早点摊卖饭团,生意很好。糯米饭裹着油条咸菜捏起来,就是饭团。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内心就一个疑问:这到底是什么?时间久了,竟然也爱上了。
到淮安后,早点种类也很多。辣汤豆腐卷,还有面条,一大早拖碗面,是很多淮安人美好一天的开端。早饭的面,如果是在饭店,有阳春面,有长鱼面,还有各种浇头的面,例如肥肠面拆骨面肉丝面。如果是在家里,西红柿丝瓜西葫芦都可以做底,淮安人称榨汤。但不管是那种,在淮安,面,大多作为早饭和晚饭。这也是我最初很难理解的。对西安人来说,面是正餐,是午饭种类里的重头戏。让一个西安人一大早吃碗面,他肯定会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这是晌午了吗?
当然,这和面的种类也有关系。说到面,淮安人的反应是:长鱼面还是肥肠面?也就是,中心在哪个配菜而不是面本身。而西安人的第一反应是:扯面还是麻食还是棍棍面还是炒面油泼面。看,我们的关注点在面本身及其形态做法上。一大早的,油泼一碗面,也确实不大合适吧。
陕西油泼面有同事去过西安,愁眉苦脸的回来跟我诉苦,说极其吃不惯。问我:“你们的油泼面为什么没有菜?放点肥肠肚丝多好。还有,为什么要放辣椒?”我竟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想,成都火锅店的小哥,在面对要不辣火锅的食客时,可能和我有相似的心情。
重庆火锅这种无言以对在我这迁移的十几年里经常发生。给豆腐脑撒糖的食客,抬头看到坐对面的我在给豆腐脑放醋和辣椒,俩人就差把神经病两个字写在脸上。吃肉汤圆差点一口吐出来的我,抬起头看到对面苏南同学难以理解的眼神。这种情境里,空中漂浮的都是问号。
广东人炖汤放西洋菜,西北人炖汤放胡椒八角;重庆的火锅九宫格全是火辣辣,粤地的打边炉一锅清汤;陕西的腊八粥是咸的,江苏的腊八粥是甜的;济南人说馒头,就是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无锡人表示,馒头就是包子包子就是馒头,只分有馅无馅,统称馒头。陕西人跳了出来,说我们叫馍。在西安求学七年的人,到离开,都无法理解,饺子为什么要做成酸汤水饺?四面八方不同的饮食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看对方都像金星与火星。
西安酸汤水饺这种差异看起来根深蒂固,但是如同夫妻磨合一样,不同饮食习惯的改变、渗透,也给了不同地域的人更多的选择。
到江苏十六年,我的早餐多了面条的选项。先生的午饭,也跟我学会了吃碗油泼面;妈妈到淮安时爱上了蒲菜和芦蒿,苏南的朋友对陕西凉皮赞不绝口;海鲜从沿海蹦到了内陆人的餐桌上,北方人也学会了炖烧之外的清蒸白灼;海底捞开遍了全国,西贝莜面村也把北方面食普及到了江南诸多城市。
也许,还会有很多的人难以理解很多的差异。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餐桌变得更加丰富。一日三餐,人间烟火,横跨东西,吃遍南北,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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