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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是魔鬼,何耀武必须抛弃过奢的欲望,让过奢的欲望变成感情树上的花朵,微风吹过,树枝摇曳,花朵飘落,随水波上下漂流,漂流,漂流……流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昨晚因为冲动,现在身上剩余的钱仅够自己两天的生活,过奢的想法都是多余。文学不是酒,文学却是毒药。书读的越多的人,越觉得孤独。饥寒交迫的恐惧威胁,使他已经开始畏惧这个还未到来的严冬。
何耀武闭上眼睛。
面前出现两个女人。
一个王编剧,一个周云彤。
物质与精神,生存与爱情的较量。一个蓝色,一个紫色。他讨厌选择,如果可以,他宁愿将两瓶溶液倒在一起,当成鸡尾酒喝下肚。然而这不是游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起钱,打了一个电话给王编剧:
——稿费不是已经结清了吗?找我有什么事?王编剧一点不给何耀武留有回旋的余地。
——嘿嘿,王编剧,前段时间我因为一些个人问题拖延了稿子,您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按时保质保量的交稿。你看,您手上活多,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不是吗?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我的稿酬拿一成给您作为介绍费。
——不行不行,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这个人拖稿太严重了。
——王编剧!三成!三成总行了吧?您人美心善,总不会看我落魄街头的是吧?
——那我可事先声明,钱可是你自愿给我的,我可是不贪你那几个小钱啊。
——当然,当然。您财大气粗,哪儿会在乎那点儿芝麻绿豆啊,这是我自愿孝敬您的。
——还有我丑话说前头,这次你如果再拖稿,不能保证质量的话,以后就别想再找我求情了。
——好的,好的。我就知道王编剧人最好了。谢谢您了!
——嗯,诶?以后别老您啊您的,我有那么老吗?
——咳,那不是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之情吗。您哪儿能老啊?
——诶?又来?
——呸,瞧我这张嘴,说顺溜儿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我就挂了,晚上我把一个文案发你邮箱,你按照要求去写就行了,记得一定按时交稿。
——好的,好的,没问题。
挂完电话,何耀武觉得有一条金鱼在自己的喉咙里,无比的恶心他走到浴缸旁,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来回漱了三次口。然后坐在矮脚藤椅中,喝了一杯凉了的普洱茶。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想。人的生路取决于有无口能生花的三寸不烂之舌。工作也亦如此。文学与艺术,在功利主义者眼中就是一颗包着糖衣的毒药。
想着,想着,何耀武就遁世入了梦境。
在梦里,他住在海滨,
有一栋三层楼的别墅,
他变成了有钱人,有大把大把的钞票,
然后他开着跑车去找王编剧,
当他窘迫之时受尽这个老女人的欺凌,
如今他有钱了,
他走到她面前,将钞票仍在她脸上,
然后他又开车去接周云彤,
因为她说想来看大海,
但是周云彤已经嫁为人妇,
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开门,问他,
你找我太太有什么事吗?
然后何耀武醒了,
真正的清醒。头很痛。揉揉太阳穴,点上一支烟。凝视镜子中的自己,狼狈以及疲惫让他如此憔悴。
他盼望周末快点来临,因为他想向周云彤求婚。虽然有一个声音安慰他说,白天的梦都是反的,可是无论那一部分是反的,他都感到悲哀,孤雁的哀鸣是令人心碎的,剜心之痛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盼望着,盼望着,短针很快就转了大半圈,何耀武点燃了一块浅蓝色的四方烛台,夜的黑暗会使他感到孤独,烛台的火焰攒动着,跳跃着,在雪白的墙壁上舞动出一场妖异的舞蹈,房间里有了温度,有了热闹的气氛,他有了勇气,给周云彤打去一个电话:
——喂,云彤吗?
——喂,何耀武,你醒了?
——我一大早就醒了,出去吃了个早饭,白天又回家补了一个回笼觉,才醒就想起来要给你打个电话,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家,我喝的烂醉,你扶我上楼一定很费劲吧?
——额……昨晚的事,你完全不记得吧?
——啊,哦,你是说哪件事?我的头睡的晕乎乎的,好像……记得不太清了。
——哦,记不清就不要去想了,那就好那就好。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没事就好,以后别喝酒了,酒量那么差还去酒吧。
——我,哎,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哦,这个周末我想请你去海边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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