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文/艳然

      记得小时候，我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按照母亲的话说是上辈子馋死鬼托成哩！每年大年初一早晨，我们这有吃素饺子的习俗。寓意是一年里都素素净净、清清爽爽、明明白白的。但我从年三十的晚上，就一再叮嘱母亲别忘了给我包点肉滴！起初母亲便笑着说：“你想一年到头都昏昏沉沉的吗？”（肉饺子我们也称荤饺子）才不管那么多呢，能吃上肉就好。所以在以后每年的大年初一，母亲便都专门为我准备了肉馅的饺子。可能我现在迷迷糊糊、拿东忘西的毛病，就是因为那时吃太多荤饺子的缘故吧？

      其实那时我家生活蛮拮据。我们姊妹兄弟四人，我是家中老大，下面是个妹妹。起初只有我和妹妹的时候，父亲每天都是愁眉不展的。因为父亲头脑里的封建思想那可是相当根深蒂固。女儿长大那可都是人家的人，苏家不能断了烟火。誓必要生下男孩才肯罢休。八十年代的中国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本来我们姊妹两个都已超标了，更何况还要再生？当时对超生地惩罚也是很不人道的，牵牛扒房、没收存粮。但父亲为了给家族延续烟火，也是下了血本也在所不惜了。记忆中那段时间我很少见到母亲。宋丹丹和黄宏演的《超生游击队》，就是我们家当时的真实写照。在母亲东躲西藏中，我先后迎来了我的两个弟弟。父亲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苏家后继有人啦！东凑西借，。 付清了弟弟们地罚款。回头再看

我家的光景，那也是非常惨淡了。红薯干子稀饭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吃红薯吃到胃酸。因为超生，爸爸当时在大队的公职也被开除了，这眼下的生计可怎么办呢？考虑再三，爸爸决定跟村里的叔叔们一起去远方打工了。家里四个孩子，还有七亩多田地，全都交给了母亲一个人。母亲虽身材娇小，但硬是一声不吭地把担子扛了起来。记忆中母亲有使不完的劲，田间地头、家里家外的，总是能看到她步履匆匆的身影。当时看似很正常的事情，怎么今天回想起来竟如此心酸呢？

      吃肉，对当时我们家来说，那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事情。每年临近春节，我最盼望的事情便是烀肉。父亲把买来的猪头、猪内脏，光景好些的年月还有猪腿，再杀几只鸡。把它们放在一个很大的锅里，便开始劈柴烧起火来。许是那时的肉难烀？感觉时间真是太漫长了，其间忍不住总想让父亲打开锅盖看看，父亲便会说：“掀一掀烧半天！”我们岂能再等上半天？便一再叮嘱父亲：“没熟可不能掀啊！”肉终于烀好了，我们小燕似地把父亲围成一圈。父亲便一块一块地给我们分起肉了。真的，自那以后至今我从没吃过那么香的肉，恐怕以后也不能再吃到那么香的肉了！想到此，我不禁头涔涔、泪潸潸了……

      如今我已人到中年，多年前便开始食素。妹妹弟弟们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遗憾的是我们都离开了父母远离了家乡。即便是每逢佳节都很难聚齐。每年春节前夕，父亲依然会烀一大锅肉，知道我爱吃，便捡最好地给我留着。而我却再也没吃过当年的那个味了。为讨父亲欢喜便一如小时候，边吃边一个劲地说：“真香！真香！”看到我津津有味的样子，母亲也总会笑着说：“上辈子是馋死鬼托成哩！”心头一酸，泪便在眼窝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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