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铁闲聊
我和小猫挨得近,感情都是打出来的。记得小时候不知是为吃食、书或一句话,俩人就大打出手,或对骂或互撕衣服、头发,打生死架,众人拖都拖不开,只能在一旁生气跺脚叹气,冤家。小猫一般骂不赢我,小时我在体力上和小猫对峙正相当。这种怨结一直到我们大约十来岁左右,小猫气急了,操起砧板上的菜刀,抡起来怒目对着我,我吓傻了,一溜烟从厨房转到厅里。从那以后,我知道小猫长大了,打不赢他,从此不打架了。这情形在门罗的《男孩和女孩》那篇小说中描述的很精准。俩人之间的感情由于小时交叉较多,情感很深厚。广州猫和已不在的哥哥挨的比较近,和我们相差较大。广州猫总笑我和小猫俩人在一块嘀咕,不知说什么?她好生羡慕,但总插不进来。
小猫到广州那天,我和广州猫去接站。来到广州猫的小区里,不知之前说了什么?可能广州猫叫小猫到广州来买房。小猫真的直奔售楼部,把我吓傻了。小猫说,看看,以后到这里养老也行。我吓呆了,我可没到广州来的规划。还好房价较广州猫买时涨了一万多,小猫买不起。我说,怎么想到广州养老,我怎么办?小猫说,怎么不可以到广州养老。是呀,兄弟姊妹都在一起,多好。我是踮着脚跟要到小猫那里去,不想他却想要跑。他不仅不回小城,连江西都不愿呆了,想避开所有熟悉的环境。兄弟姊妹多真好,可有这种你打趣我逗笑的乐趣,这种人伦里的亲情乐真要好好珍惜。
到家了,家里有早几日从湖南来的广州黑猫的亲人,也到广州过年。我们放下行旅,稍微休息了一下,吃过午饭。小猫和湖南的客人是第一次见面。我有一年去过湖南,见过大多数湖南的客人。厅里坐满了客人,打过招呼,算是陌生的亲戚了,再坐下,谈下去就不只是点头寒暄,就要进入一些深入的话题,个人的家庭情况了。小猫最怕问这些。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好象也只有谈一些封闭的话题才应景。于是吃完中饭,我和小猫就决定外出转。
看着小猫急急忙忙住外转。在地铁上,我思忖了一会儿,决定给小猫讲讲厅里的客人,好让他放下戒备心。
“你对厅里的客人了解吗?”
“不了解,第一次见面。”
“小小,你总听说了吧?”
“小小听说了,广州猫不是说过吗?以前吸毒。”
“你知道四姨吗?”
“不知道。”
我就从四姨讲起。广州黑猫的妈是老大,四姨是老四。她们生活在湖南一个县城里。四姨四十多岁丧偶,姨夫以前是金融系统,曾因经济问题被查,进去过出来过,经过几番折腾和恐吓,罹病去世。那时独生女还小,读中学模样。现在四姨跟着女儿过,平日在女儿家,过年女儿要回婆家,四姨不好去,过年就跟着姐(广州黑猫的妈)。姐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去外甥家、外甥女家。姐到广州来了,她也提前跟着来了。小猫唏嘘不作声。四姨年纪不大,才六十一岁。
我接着问他知道老舅不?小猫说不知道。我接着说。老舅是广州黑猫妈的弟弟,唯一的弟弟。他生活在湖南一个地级市。N多年前离婚了,一直独身,唯一的女儿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不知啥原因女儿也离婚了,儿子归男方。最悚然的是老舅离婚的独女某年某日在房内猝死。老舅孤身一人一直到现在。广州猫笑他:“他的钱全被女人骗走了,又没人跟他,全是骗他。他也爱听女人骗。又爱喝酒,一日三餐要喝酒。”他过年也是跟着大姐到外甥外甥女家。老舅今年六十五岁。
小小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是黑猫的小妹。小小做女孩子时长的很漂亮。他们那里有煤矿,不知怎的跟了一个煤矿老板,玩了几年,后来煤矿老板不要了。不知怎的,小小染上毒瘾,好多年。母亲有一年去广州就是因为小小要戒毒,黑猫妈要回去管小小。小小在戒毒所戒毒没有成效。后不知听谁建议,要放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才能戒掉。但要人管。黑猫妈就因这回去管小小了。后来小小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认识了一个农村小伙。农村小伙比她小好几岁,人长得细小粗糙,木讷,不会说话不会玩牌不会喝酒,也不识几个字。小小和他相爱了。小小和他在一块就像姐姐带弟弟。小小高兴呀。戒毒成功后,小小就和他结婚了,留在那里的农村里生活,做了一个农村妇女。现在的小小看不出年轻时的漂亮,但模糊的轮廓还在。小小在农村生活的很快活,养猪婆、喂鸡、种山上的果树,下田种稻,样样农活在行,关心自己农业上的收成,放心不下自己的猪婆下的小猪崽。在城里没住几天就吵着要回乡下去。那年我去湖南,见过农村小伙,农村小伙在她们家不待见,吃饭小小上桌,农村小伙拘谨的在一角盛了饭端着碗吃。小小和农村小伙在一块时,我仔细观察过他们,他们卿卿我我,很恩爱,只有他们俩才懂得的温存。小伙依赖小小,小小靠着农村小伙,像河流绕着青山。广州猫说他们没有生育能力,去医院做了检查,小伙是冷精子。黑猫妈可不喜欢农村小伙,乡下人,吵着要小小离婚,看见了农村小伙也是不停地训斥。她们三人闹了好久吧。黑猫妈留着小小不让她到农村小伙那里去。一直要他们离婚。小小被逼得没法,只好离婚了。可离婚不到两个月,传来喜讯,小小怀孕了。这真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把两位哥哥乐坏了。小小和农村小伙又到一块去了。小宝宝快三岁了,天天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虎头虎脑真可爱。黑猫妈身体一直不好,基本上是在小小那里,小小照顾。这次农村小伙家里养了猪、鸡、鸭等,走不开,农村小伙没来。
黑猫大哥夫妇应很幸福,是广东边远某市公务员。我问小猫,你知道大哥到广州来的第一天干啥?去广东某医院脑外科看精神病,给小孩看。小孩读大学,不爱与人交流,已休学一年,现外婆租房在外陪读。看上去无大碍。有次和他们同出去,发现小孩和他妈矛盾大。就是大人要的不是小孩要的,然后大人凭借各种占优势的方面强制小孩要。小孩反抗不得,只得消极抵制。
我拉家常样把这些事告诉小猫,小猫凭借他的人生经验作一点补充。我们就这样在地铁通道里穿过来穿过去。不知这样有没有解下小猫的警戒,或许小猫已适然、淡定许多,没有戒备一说。因为自己谅解自己,自己和自己和解是最好的生存方式。虽然我们各有各没有说出口,不被人知的不幸,在这样看上去其乐融融,快快乐乐的新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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