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空气有些冷。人们的目光也是。
我挤在公交车上,拿出随身的酒瓶呷了一口,呛人的酒味使我暖和了一些。旁边的人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一位年轻人正抱着公文包在座位上打着瞌睡,;一个孩子背着书包聚精会神打着游戏;一个看上去像是他妈妈的妇女站在他身旁,拎着手包无精打采;有位大叔插着耳机,闭眼养神,只是他的腿不时随着节奏抖动几下;司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捂着嘴打着哈欠……
这是这座城市众多早班车中的一辆。这些人也是这个城市芸芸众生之中的一部分。我原本正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些百态,而此刻我不得不提前下车。因为我看到无数黑色的锁链透过车厢缠绕在每个人的腰间。隐约能够听到雾城黑鸟“嘎嘎”地怪叫。
我下了车。外面的空气活泼了许多。阳光照在对面大楼的玻璃上,然后再反射到我的脸上,有些刺眼。我转过头,看着缠着锁链的公交缓缓向前驶去。在阳光照射下,那些锁链熠熠生辉,却显得更加阴冷。它们一端穿过公交,一端延伸到遥远的薄雾当中。
我看着车身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八点五十,我还有十分钟时间。于是信马由缰随便进了一家餐厅,点了一份豆浆油条。等餐的空档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解开外衣,我看到自己腰部一圈发黑的印痕。这是我刚才不顾锁链锁定提前下车留下的印痕。我又掏出酒瓶灌了几口,整个腰部立即开始发热,“滋滋”冒起的淡淡黑烟,随着印痕的消散也逐渐消失在空气当中。我收好酒瓶,洗了把脸。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服务员把一分豆浆油条扔进门口的垃圾桶。他看到我出来,一脸尴尬。“对不起,先生,我以为您……”。我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因为薄薄的雾气已经逐渐从外面弥漫进了店里。
我开门,外面已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一道楼梯延伸到高处。我顺梯而上。正好看到早上同车的人正顺着锁链牵引慢慢往前移着步子。大家都是一副惊愕和恐惧的表情,另外还掺杂着几份茫然。显然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故当中回过神来。他们见到我,也有些发愣。无奈却只能被锁链牵扯着往前走。
我自顾走到墙边,顺手赶走了几只栖在墙头休息的乌鸦。它们惊慌地飞走,又留下几瓣黑色的羽毛打着璇儿落下,就像雪一样融化,剩下一滩滩黑色的水渍。我有些头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死亡呵,就像一滩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无影无踪“。大概我不会是这样一滩黑色的水渍吧,我想。
只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透过浓浓雾气走到了我面前。我认识他,他叫穆怀虚,是我的老朋友了。
“果然又是你啊,真是头疼。”听他的语气,似乎对于见到我有些不情不愿。这使我我不得不怀疑我对于老朋友的定义。或许吧,有些人,每一次的相遇都只是当做意外地相逢。于是我想起之前我给一位朋友分享一曲音乐,他听完后说什么狗屁玩意。于是我们大概有一年没说过话了。现在我想是不是该再分享一首给他。
“喂喂喂,别发愣了。这次还是不留吗?”这家伙有点不耐烦。
“活着都没什么意思,就别提留这儿了。你瞧瞧,这儿都是些啥?”我指着雾蒙蒙的空中乱舞的乌鸦。那些乌鸦黑的发亮,在雾里若隐若现,只叫声不断在耳边回环。
“你还真是幸运啊,每次都好巧不巧的躲了过去。”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狐疑,我突然感到心虚。连忙把头别了过去。
“遇到这么多次意外,怎么会是幸运……”我嘟囔了一句。
“行了,你认识路,就自己回去吧。我忙着呢。”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触了一下衣服上的口袋。又贴近我身旁小声说:“下次小心啊,别这么粗心。”
“啊……?”我有些不解,觉得莫名其妙。
他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就跟来时一样,除了黑影,连脚步声也没有。
大概死亡这是这样,来时干干净净,去时悄无声息。
顺着楼梯回了实界。一辆公交正停在面前。我掏出衣兜里的瓶子,看着瓶中淡淡的白光,微笑着上了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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