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在夏日,每一个落雨的日子里,我望着在天上正游荡中的黑雾,觉知它们是怎样一点一点地将干净的天空给吞噬掉的,有时很快,有时却需要很长时间。
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时常从窗口探出脑袋和双臂,微凉的暗风怎样吹拂起我头发轻抚手臂上的汗毛,又怎样细心地缝合好被盛热撑开的疲累的毛孔。
回忆起和伙伴一起坐在草地上的日子,我们在构造的社会中分配身份,在搭建草屋,以土为面和以扑克代币的荒唐构想中完成原始的社会演练。
这就像在纯粹的空想中编造故事,看起来那么合理,实则无处不是忽略的矛盾。比如我们没有想过会被怎样的观念划分出高低,比如我们所曾构想的流通的代币其实会使人疯狂。
雨来了,夏日的雨多了一些狂妄,它力气大,脾气也大,为了彰显力量,它甚至会邀请雷朋电友一起发作。此亦不能全当作荒唐,想来全是和风细雨倒失了几分生气。
你瞧那漂亮的法桐摇着披头散发的脑袋大笑,与她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模样是不同的,但谁又能说她天生就只能是淑女,或许她天生期待解放。
下雨的时候,天黑乎乎的,我也不爱开灯,搬个椅子坐在咧着缝隙的窗口,看雷公大作,看行人奔逃,有时会去伸手接雨,用舌头尝雨,总感觉我要动用我所有的感受器官才会真正地确定它的存在。
又回忆起更早的时候,我曾在某个落雨的午后去上学,去早了学校里并没有人,我背着书包,几滴雨落在我身上,我站在教室门前的大道上举着小伞看雨。而后我开始想象电视剧里穿越的剧情,我认同我也应该给自己制造一个穿越的锚点,就在此刻,我想未来的我能够通过相同的情境回到这个锚点。
我那时非常确信未来的我可以穿越回去,那跟我曾在看《射雕英雄传》时笃信黄蓉真的可以用几套简单的招式就能轻身飞到树上是一样的,我甚至为此练了两天招式才知道姐姐的奚落并不无道理。
我也曾笃信姥姥姥爷祭拜的神仙会出现在每一朵端庄的白云上,并因此在那个春日的大风里对着远处的云跪了半天,傍晚后我全身过敏,姐姐幸灾乐祸地笑,可后来我比他们任何人都相信科学,不管对错。
我想,尽管我愚笨,但好在我愿意尝试,我能够得出更加深刻的答案,尽管有时也会得到与之牵连共生的偏见。
我不爱等雨停,虽然夏日的雨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但难免不是会遇到一次又臭又长的雨,你等它好不容易停了,它歇了一会还要下,就像是一个坐在玩具店旁边哭着让你给他买玩具的娃娃,你把他拖回了家他还要哭,你给了他一块糖,他吃了还要哭,总能把你的耐性耗完,不如就让他自己哭一会吧。
我闭上眼,猫咪蹲在窗台看雨,落雨的声音灌满了我的耳朵,回忆慢慢踱回儿时少之又少的音乐课,老师放了一段曲子,纷杂的乐器声有节奏地搭配出这一段,老师问我们这段音乐是悲伤还是欢乐,我睁着大眼,小脑袋一片迷糊,后来老师又放了后一段,她说这两段一悲一喜……我记得那时我都猜错了,对于毫无乐感又稚嫩的我来说,感受不到,就像现在一样,你说这雨声是哀乐还是乐乐,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想这次音乐的悲喜总该能让我自己分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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