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燕子从西雅图回南京,阿黄约我过去小聚,正好放假,欣然赴约。
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好朋友,毕业后虽天各一方,但一直保持联系。
聚会地点在南航宿舍——燕子的家,她一个人在家,我最后一个到,开门便得了热烈的拥抱和欢笑。
说真的,虽然已人到中年,但内心里我们都觉得自己还是女孩。
坐下来互相打量,距离上次见面时隔两年,还好,岁月并非完全无情,容颜和记忆中似乎没有多少改变。
燕子倒了茶,各自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位置,以最舒服的角度安放身体。
开始聊天。
女人话题都知道我刚把小蛙送去新西兰,急切地问始末,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后,她们说很好,有利于孩子发展。
“唉,小蛙要是像你家儿子多好,一点不要操心,就等着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了。”我对阿黄说。她儿子是学霸,和小蛙同龄,高二,正在南大参加竞赛集训。
阿黄立刻变成话痨,一会眉飞色舞,一会杞人忧天。当中还穿插了她和儿子的通话,至少有十五分钟,她批评儿子学习不够专心,我和燕子嘀咕她太过分,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黄说,“国内的孩子不吃苦不行啊,我们可不是美国。”
非常棒的承上启下,燕子接招,说起她的两个儿子。同样是高中生,每天都丰富多彩:生活、学习、运动、游戏,还可以谈恋爱,真是幸福。
话题转移到中美教育,从幼儿园到高中我们进行对比,虽说各有利弊,还是觉得人家更合理。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该吃晚饭了。我建议在家自己烧,两人一致反对,要出去吃火锅。
点单完毕,合影拍照,然后选照片、美颜、发到大学同学群。
看到大家的回应,不由得回忆起大学时光、男女情事,说得不亦乐乎,当然也发现太多遗憾。
菜上齐时话题变成各自老公。
我们各不同,男人清一色——懒!一个比一个懒。
说着、气着,加上一声声叹息。还是有优点的:节俭啊、爱干净啊、人老实呀……控诉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发掘那人的闪光点,说给别人听的同时,让自己得些安慰。
还说到了父母:老了、病了或走了;说到房子、车子和钱……
终于谈到自己,过去的苦、现在的累,不过未来是美的,等退休了我要如何如何……
美好一直在前方,撸起袖子加油干。回去继续聊,眼皮打架才各自睡去。
02.
上午七点我自然醒,燕子已经起来,说夜里拉肚最后又吐了,好不容易才睡一觉。
可怜的姑娘脸色苍白,细胳膊细腿的弱不禁风,回来一周,身体不适占了大半时间。
“是不是这两天没人管,吃喝玩乐多了点?”我问。
“也许在美国呆得太久,国内的水土和饮食难以适应吧。”阿黄说。
燕子准备的早饭是一个火龙果、一个橙子切的果盘以及一小袋花生米。
“就吃这?真够懒的。”我抗议。
“哎呀,机会难得,我不想做饭嘛,好烦的。”她撒娇的语气和样子就是个小女孩。
“挺好的呀,营养减肥餐。”阿黄大好人。
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燕子的日常:在大公司工作,还是个小头头,忙且压力大;回到家,三个男人、一条狗等着她,要忙吃喝、做家务。
本是柔弱的女孩,因为嫁人生子而变得面目全非——为母则刚、为妻则悍。
贤妻良母并不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品质,是责任心,是被逼无奈。
谁不想快活呀,从新西兰回来半个月了,我也没做过饭。
吃过又聊了一会,十点我回淮安,快过年了,好多事情等着。
发动我的小飞度,正向校门驶去,忽然听到楼上她们叫我。抬头看到燕子站在阳台上头伸在玻璃窗外,阿黄个子小,站在她后面只能看到半个脑袋。
我以为自己忘东西了,大声问:什么?
“没事,就是叫叫你!”说完两人挥手,又一起叫我的名字。
眼睛忽然湿润,此一别,山高水阔,再见经年……
狠狠按两下喇叭,快速离开。
03.
一路都是回忆。
应该是93年夏天,大学毕业不久,有天晚上我住燕子家。两人躺在床上,竟然聊到凌晨,话题是:理想和爱情,中心词:我。
那时,年轻的我们多么骄傲、自信啊,满嘴都是我一定要如何,我打算怎样,男一如何追我,男二怎样讨厌,我要嫁个什么样的……
时间打了谁的脸?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的话题怎么就变成我儿子怎样,我老公如何,我他娘的如何如何了呢?
理想和爱情、骄傲和自信哪去了?
跟着时间跑了,追着柴米油盐飞了,看着孩子长大转移了……
孩子在成长,父母在衰老,我们在中间把自己丢了。
有点伤感。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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