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太傅休沐,他一大早就到西市朱屠夫的铺子里买了一只大鹅装进麻袋提在手里。不坐轿子也不乘马车,迈开两腿沿着开了早市的大街慢慢逛着,东瞧瞧西看看,见了什么时兴的小玩意便买下来。手里提着感觉差不多了,就转到南市的“张氏零嘴铺”买上两包还冒着热气的松子糕,这才乐呵呵地赶回府里。
陈太傅脚刚踏进府门,院子里立刻跑过来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只见他开心的奔过来抱住陈太傅的一条大腿,嘴里喊着外祖父,双眼却紧盯着人家手里的许多小玩意。陈太傅眯着眼睛,站直身体,正色道:“来!给老爷子行个礼,这些东西都归你,如何啊?”小孩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眼珠子滴溜一转,马上后退三步,敛了笑容,恭敬地拱手行礼道,“浩儿见过外租父,外租父安好!”陈太傅点了点头,将人叫到跟前把手里的小玩意都给了他,小孩子抱着东西乖乖地道了谢,这才跑出门找凌风玩去了。
“爹爹!”陈太傅听见声音喜出望外,他赶紧将麻袋藏在身后,动作一急里面的东西被惊得“嘎——嘎”叫了两声,他看着女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陈婉容目光流转,早已知晓麻袋另有乾坤,她一手扶着腰微微向下屈膝“儿女给爹爹请安”陈太傅见了连忙把麻袋扔给身后的管家快步走过来扶起她,温声恼道:“这儿又没外人,行这虚礼做什么!当心身子!”陈婉容抿微微嘴一笑,“爹爹教训的是!”陈太傅伸手摸了摸下巴上漆黑的山羊须,得意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纸包来,献宝似的送到女儿面前,“趁热吃!爹爹刚买的”,陈婉容将尚且暖和的吃食捧在手里,看着父亲亲自接过麻袋缓步向厨房走去。
这几日柏青瑜总往她的栖霞殿跑,奈何她一见到他到晚上准会梦到靖儿,心里实在难受,昨日干脆借着省亲的名义请旨回娘家住几天,没想到太傅今日休沐,倒真是巧的很。
一炷香后,柏青瑜换上常服前拜见先生,他特意先到厨房陪陈太傅说话,帮着往灶里添了一个时辰的柴火,这才盛了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敲响陈婉容的闺房。用午膳时,三个人心照不宣的吃着炖大鹅,柏青瑜不时地给陈婉容夹着菜,又为她盛了汤。柏玉浩喝着外祖父亲自喂的汤,小小的人睁着圆圆的眼睛奶声奶气地仰头问道:“父亲,这是什么做的?真好喝”陈太傅垂眼浅笑,陈婉容放下汤匙抬起头看向柏青瑜,只见他微微一笑,看着儿子一本正经地说:“前几日爹爹猎的鹿熬成的汤”
“外祖家里的厨子炖的汤实在好喝,改日浩儿一定要见见!也好把他借去东宫做给父亲母亲喝。”回东宫的马车上,柏玉浩靠在奶娘的怀里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和她说着今日吃到的美味。
另一辆马车里,柏青瑜握着陈婉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着话,陈婉容低垂着眉眼,像是安静地听着,快到宫门时,他突然低声道:“那‘鹿肉’容儿往后少吃些,对身子不好”,陈婉容想着他白日里当着自己先生的面哄骗浩儿的样子实在好笑,不禁莞尔。
回到东宫,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柏青瑜隔三差五的在栖霞殿吃闭门羹。
半月后,陈婉容生产,柏青瑜急的团团转,差点没把太医院搬到东宫来。女儿出生后,眉眼生的舒朗秀气,像极了靖儿,柏青瑜一靠近,孩子就咧着嘴冲他笑,陈婉容梦见靖儿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听着孩子咯咯的笑声自己也跟着笑。孩子与柏青瑜格外亲近,他一靠近便伸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要爹爹抱,陈婉容慢慢地接受他到栖霞殿看孩子。
孩子的百日晏上,柏青瑜在门口迎了客人回到殿内,一抬头便看到陈婉容抱着孩子在一群贵妇的簇拥下笑的温婉可人,她见他走近,抬眼远远地一笑,恍若成亲时那般明媚。柏青瑜的心跳当即漏了一拍,他赶在父皇赐名之前请命为自己的女儿取名殊予。柏青瑜从妻子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心中越发欢喜,靖儿名为靖殊,封号宁疆,她是皇室的荣耀,是整个大晏都为之欢庆的存在;殊予则代表着陈婉容对他的理解和包容,这是只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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