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没再提外出务工的事,只是默不作声地打理着家中的一切。
带娃、下地干活、洗洗涮涮、烧火做饭……比之前干得更卖力,让男人和公婆一点儿毛病都挑剔不出。
但她在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打工的事,带着春娃在小卖部前的敞地闲逛闲谝时,每当大家说起哪村哪户哪个女子或后生在外闯荡时,她总是有心留意着这些信息。娘家那边,她早就递了话,好姐妹也都帮着留意着。
慢慢地,她摸清了门道,去南方打工,大多流向江浙、上海、广东这些地方。相比较而言,广东开放更早,厂房林立,打工的人在那里也更容易找到工作。
林花的心里有了底气,如果其他乡人愿意带她一起走,那当然好了,即使没有结伴同行的人,她也要一个人走出伍家庄。
一年之后,春娃已经满两周岁了。
腊月里,听说嫁到邻村的远房表姐秀珍从广东回来过年,等年后开春再返程打工。林花心里兴奋地像雀跃的小鸟,隔天就找了借口去邻村跑了一趟。
秀珍是她三姨家婆婆的表姐的大孙女,这拐了几拐的远房表姐见到贸然登门的她倒很是热情,开口招呼着:“是花妹子呀,快,屋里坐!”
“听说姐从外头回来了,我就过来看一下,听你谝谝外头花花世界的新鲜事。”林花笑着说道。
“有啥新鲜事?不就是在厂子里天天干活么?”秀珍说得轻描淡写。
“在外面能挣下钱,过上好日子不就快活么?”林花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话题往打工挣钱方面引。
“钱倒是挣下些,我在服装加工厂,按件算钱,一个月约摸能挣八百块。”秀珍是实诚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么些?全家干一年农活也挣不下这许多。”林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算多,这是普通人能拿到手的工资,干活利落的还更多呢!”秀珍说这话时也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秀珍姐,我也想跟你去广东挣钱,你看能行么?”林花这才表明来意。
“行,咋不行么,我们厂子正缺人呢,那边厂多,都愁招不到工呢!”秀珍爽快地答应了,顿了一会儿,她也觉得自己应得太快了,生怕后面又有了变化,又说:“咱丑话可说在前面,万一到那儿,一下子没厂子招人,花妹子可不兴埋怨我!”
“那不能够,姐愿意把我带着,我怎么会怨你哩!”林花拍着胸脯作下保证。
两人约好,过了元宵节一起动身去广东。
这事定了,林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当晚,吃毕夜饭。趁着人都在,林花把话说开了:“妈,达,铁山,刚好屋里人都在,我有事跟你们说一下。”三人闻言,都看向她。
“过了元宵节,我要跟秀珍姐一起去广东打工哩!”她坦然地说。
“啥?去广东?你说走就走,屋里咋办呢,娃谁带呢?”铁山第一个站出来,用激动的声音表示强烈反对。
林花早料到他是这个态度,已经想好了说辞:“娃两岁了,现在好带,达和妈都能帮着照看,地里庄稼活你多干些,咱屋少了我还不行啦?”
铁山哼哧半天,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气呼呼地蹲在角落里,不再言语。
“花,别看外头回来的人风风光光,背地里还不知吃多少苦哩!你可得想清楚啊,咱们女人家,只求平安度日,心可不能野!”婆婆极力劝她回心转意。
“妈,吃苦受累我都不怕,我就是想出去挣些钱,让咱屋也过上好日子。等挣下钱,把老房子翻新翻新,将来再供春娃上个大学,让他在城里端上公家的饭碗,也让咱家的风水转转运道。”林花说得情辞恳切。
抽着旱烟袋,一直没言语的公公开口了:“花想得周全,打工也是咱农民的一条出路。想过好日子,就得出去闯荡。花儿,想去就去吧!屋里的事也不用挂念,有我和你妈呢!”
林花感激地看着公公,这个唯一支持他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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