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和老妈结婚四年后才生了个成品:我。老来得女的老爸对我宠爱有加。
老妈常说,小时候一逢我感冒生病,老爸就控制不住把老妈一通臭骂,大致都是责怪老妈笨,没出息,带不好他的女儿,老是把他的女儿弄生病。好像我只是他的孩子,不是我妈的。好像我妈就是来虐待她女儿的。
老妈为了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更吞了许许多多的委屈。等我长大一点,身体不再那么弱了,感冒生病也少了时,老爸对老妈的损,却已经养成了终身改不了的习惯。
记得上小学的暑假里,因为天气炎热下午不能太早出门干活,左邻右舍喜欢到我家串门拉家常,闲不住的老妈干完屋里的活,便开始捯饬她的女儿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老妈从哪里来的灵感,她能把我那一撮黄毛折腾出各种不同的发型来,能让我走出去迎来成堆的赞美声和羡慕的眼神。
有很多炎热的午后,老爸坐在屋里电扇的下面,和屋子里一众邻近说说笑笑,我坐在门槛上,老妈则搭个稍高的板凳坐在我身后,她在凳子的中间坐着,左边放着各种好看的头绳,右边放着各式的发夹。
如果顺利的话,妈妈用五六分钟就能给我捯饬出一个新发型。每逢那种时候,我必定是非常高兴的。
如果哪天老妈要给我换一个全新的造型,需要又编又绑又夹,那是要折腾小半个钟头。而且,在绑,编的过程中,因为用力不均匀,难免会拔到一丁儿的头皮,会疼,但不是特别疼,也不会疼很久。在忍受范围之内吧。
如果那天有小朋友在屋子外面玩,碰巧老妈又扯疼了我,碰巧又被老爸看到了。我必是要扯大嗓门喊疼,声泪俱下,直到老爸把老妈狠狠地损了一通之后才肯消停。
老妈是生气的,只能一边顶撞老爸,一边吼我。于是老爸免不了又要凶老妈一顿,大致就是说老妈绑个头发都绑不好,让他女儿疼得哇哇叫。趁着爸爸妈妈争吵,我便顶着自己的新发型去找小伙伴玩了。
后来弟弟长大一点了,越来越调皮,成天给老妈惹事,隔三差五有人上门告状。气急了的老妈就把弟弟弄来揍,老爸就会上去护着弟弟,声色俱厉地指责老妈不会教育孩子。于是弟弟越来越调皮,挨的打越来越多,老妈挨的指责也越来越多,老爸在弟弟的心里也越来越有爱。
所以,我们都觉得老爸特别好,从来不打我们也不骂我们,他除了下地干活便是出门上工,早出晚归,逢他外面活多,更是难得见上面说上话。至于如何照顾和教育我们,真的想不起来。但是,我们觉得,老爸最好。
老妈虽然每天为我们操劳,但她老是唠叨,逼我们读书,讲这个不可以为那个不可以做,还安排我们干农活干家务,不认真吃饭也要挨批评,不洗脸洗脚刷牙也要被批评。
我们觉得这个妈真的好烦好烦,恨不得她哪天走了,就不回来。要是老爸天天在家就好了,就不用每天受老妈各种管教了。
逢年过节老爸在家里,那真是我们姐弟作死的时候,不是嫌弃老妈切的肉太大块,就是嫌弃老妈烧的干饭太软,稀饭太稀,甚至开水太烫也是老妈的错。
每每那时候,老爸总是会坚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并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把老妈损得一无是处。而可怜的老妈,只能忍气吞声。而我们呢,一看妈妈被爸爸怔住了,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吃妈妈烧的饭菜,下桌子瞎疯去了。
妈妈是真了解我们的人,她知道是我们在作。只是她不明白,为啥我们爷仨这么不待见含辛茹苦的她。后来发展到,只要爸爸在,我们顶撞妈妈,爸爸还会侧面助攻。
于是,在我们家,就养成了这样一种极不健康的认识:“妈妈永远是错的,爸爸永远是对的。只要我们认为妈妈是错的,谁都可以像爸爸那样批判妈妈。”于是,那个对这个家最隐忍的妈妈,很多年都是我们爷仨的出气筒。
妈妈就几十年如一日地隐忍着,几十年如一日地付出着,不求任何回报,只求我们安好。而我们,却因为爸爸的立场忘了去尊敬她,尊重她。也因为爸爸一家之主的姿态,和一副为我们撑腰的常态,妈妈更多地成了负责我们日常生活的保姆,久而久之我们也和爸爸一样高高在上了。
后来我们长大了,成了家,当了父母,才懂起事。才发现妈妈有多么不易,才知道那个教我们做人,陪我们长大,逼我们进取,给我们最无私的爱的人是妈妈,不是爸爸。而爸爸呢,他也不是不爱我们,他也和妈妈一样,在用他以为的最好的方式爱着我们。只是比较起来,爸爸的爱显得有些畸形。
其实,真正无私的爱,是不怕因此你恨她,厌她,她不需要你说她好,更不要你去感激,去理解。她只想你好,并为此饱受诟病也无怨言。如此简单的道理,真正明白,却是为人父母之后,可悲呀。
后来偶尔和弟弟谈起爸爸和妈妈的大半生,谈起咱俩不懂事的这几十年,弟弟打趣地说:“我们不懂事,爸爸也不懂事,他应该从小教我们尊重妈妈,爱妈妈。或许那样,妈就不会被我们损了这些年,以后我们要对妈好一点。”
然而,真的能对妈妈好到哪里去呢?心是靠得更近了,可那损习惯了的嘴,在老妈做事不如我们意时,仍然会控制不住损话连篇。
这让我想起那句话:“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决定母亲在孩子心里的地位。”虽然我们已经懂了我们的妈妈,但妈妈是为我们服务的烙印,已经深深地烙进了我们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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