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敞开喝后来一看坐在那棚子下也渐渐没有喝的兴致,这些人也就早早结束了,第二波次的宴席就主要是亲戚和村上人吃了,也坐的是满满当当。亲戚里面有在外面有公职的有头有脸的第一波次和县上的那些同学亲友都坐过了,第二波次穿白的就占了四分之三,村上人只有一小部分没有穿白,这些人有些是从县城回来还没顾上回家去穿白衣服就直接来屋里的,只要是在县城或者附近村镇打工或者上班的,村上埋人的头天晚上和第二天早晨都是必须请假回来参加的,这已经成了乡规民俗了,因为谁家也都会遇上事,谁都要过这一关,这一点比城市里有温度了许多。第二波次只有一两桌上年轻人在喊叫着喝酒,其他人都光是闷头吃,真的是如风卷残云一般,当然时间就比第一波次短了十几二十分钟。
第一波次吃完后,在县城里的同学亲戚们都开车走了,韩主任也安排这些来的经理老总们跟随这些人回县城去住宿,也都由总经理一个在县府当什么主任的同学牵头负责了,小琴也跟着被和后勤处长等去县城住宿,小琴没有到他跟前来,远远的给他摆了个手就算打招呼了,他看着小琴上了那辆GL8心里总还是有点不舒服的,第二波次的席散的时候八点钟了,完后有主事的村上长辈就把所有亲友们都按亲疏远近排列,开始烧纸祭奠,旁边的吹鼓手戏班子们都在一旁配合着,热热闹闹的祭奠烧纸持续了整整四个多小时,烧掉的各种纸马纸车纸品等等足足能用他的客货车拉一车,烧完纸的亲友们都被就近安排到村里的人家去借宿了,守在灵前的就是总经理自己的家人了,韩主任A6司机和他也都穿着白孝衫坐在灵堂内陪伴着总经理,这时候那些迷迷瞪瞪的自家人都不会把他们当外人的,都认为他们三个亦然成了本家的孝子贤孙序列。凌晨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很安静,只有灵堂内的香烛还燃烧着,里里外外的灯光都亮着,外面的席棚下,戏台边都显得很空旷,只有风把那席棚上的帆布和戏台前的幕布吹的呼呼作响,三四点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他先发现的,就去了叫了韩主任和A6司机,三个人就在屋里找见他从厂里拉来的塑料薄膜彩条布等等,把花圈纸货等等都盖住上面用绳子铁丝绑了,下面用砖头压了。这时候雨虽然不大还在下着,韩主任让他去看看从厂里拉来的一次性雨披有多少,那还是厂里搞活动时候他让库房采买的,买的都是比较好EVA材质的,上次搞活动没用完都还一直在库房放着,那天他突发灵感让全部装车上拉来了,他去找了找说还有两箱多,一箱是一百个,韩主任就让他赶紧去取几个来,跑到屋里把打眯瞪的几个孝子叫醒,说下雨了墓地还没有盖弄几个人去把墓地盖一下,他赶紧去发动客货车,拉着几个孝子扛上铁锨,抬上他从厂里拉来的彩条布和那天盖这些东西的新篷布,去了墓地上,墓地在村子的西边,越走越荒凉,不大的雨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大了,渭北高原的黄土被雨水一浇就和成了黄泥,越走越滑。他硬着头皮把车开到墓地的时候他的手心脊背都已经出汗了,打墓施工队的小型挖机也在墓穴不远处的空地里放着,他们几个人下车赶紧把车上的彩条布篷布扯下来把墓坑处盖严实旁边就近用土或石头压了,防止雨水灌进去,这样一折腾天就快亮了,雨虽然没有停,但却不大了一直下的都是牛毛细雨,五点多听到村上有了动静,他们也就开车回到了村上,大厨们已经来了,灶火里热气腾腾疼的,这边吹鼓手也已经打开了高音喇叭放着秦腔,目的是催村上的人都起来过来开饭了,吃完饭就七点多了,天已大亮,
他把车倒到了院子门口,韩主任安排他开着他的客货车拉棺材出殡,打墓的施工队的吃完饭已经去了墓地,这边孝子贤孙们在风水先生的指挥下把棺材从屋里抬了出来,放在了他的车上,有的人上去盖彩条布,有的人在下面用绳子绑,从县城赶过来的远没有昨晚来的人多了,有的经理处长睡着没起来,但一些有心的生意人还是赶了过来,他在人群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小琴的身影,多少还是有些失望。韩主任让A6司机给所有人分发雨衣,撕开包装穿在身上后大家一看全都是白色的,这种EVA新型材质的雨衣被原来那种塑料薄膜的好多了有厚度有垂感,完全可以多次使用,都是白色的所有人都往身上一穿,这个孝子的队伍立即就被壮大也看着更整齐了,那白色的EVA雨衣比村上人那些长短不一的白孝衫看上去更白更统一了。所有人一穿上雨衣还带着连体的白色帽子瞬间都变成了孝子,韩主任又为自己的杰作而暗自高兴着。随着风水先生一声喊,总经理把纸盆从他头顶摔了下来砸烂在他家门口,随着鞭炮声和吹鼓手的唢呐声,他驾驶者他的客货车又一次驶向村西头的坟地,下了半晚上的雨,让这没有硬化的地面更加湿滑了,好在孝子众多,大家都在走车旁边的地里,一看见车往哪边打滑,那边的孝子就上手推,他一直稳稳的加着油门,等到车开到墓地的时候,他终于如释重负的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
挖机是履带的,在铲斗上绑了吊带把棺材轻松的从他车上吊了下来,徐徐下降这铲臂稳稳的把棺材放进了墓穴中,匠人下去封了墓口上来手一挥挖机就开始把旁边的土填进墓坑中,旁边的乡亲们也都用手中的铁锨象征性的把土往墓坑上填,不过现在机械化的加入,他们都已经成了陪衬,但这种陪衬更是乡亲乡情的体现,是必不可少的,这边一色的孝子们跪地哀嚎,片刻坟就成了型,挖机退出没有停歇,就朝不远处地头边上停着的小货车开去了,小货车是专门用来拉挖机的,留下哒哒哒的柴油机器声和排气筒冒出的蓝烟在空旷的田野间飘荡,乡亲们又上前去用铁锨围着坟把上面的土往实里拍打,完后大家都扛着自己的铁锨往村里走去,风水先生指挥着把剩下的纸货全部在坟前点燃,熊熊火焰足足烧起几米高,燃烧未尽的纸灰随风中飘荡,总经理一看下着雨地里都是泥就给韩主任说让指挥鞠三个躬不跪下了,韩主任领命直接没有去给风水先生说,自己喊了一声全体都有向老母亲最后三鞠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总经理挥了挥手大家都开始转身往回走了......
从坟地回来后雨却慢慢的停了,十一点多点席棚下面的丧宴又开始了,在县城里住的处长经理们也都赶来了,来的目的都也就是在最后露个面,坐在席桌上应付下,就都撤退了,第一波次还是外来的县城的亲友们为主,他在席棚下还是在处长经理的桌子上又看见了小琴的身影,他也没好说什么,看着那些人匆匆吃完饭,都给总经理等打了招呼撤退了,韩主任给他说没啥往回拉的了,你也收拾收拾歇歇慢慢往回走吧,你的车慢就早点走,我们快等总经理再把家里安顿下我们再回。那天来的时候他开了五个多小时,人家最快的A6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他比人家慢了一倍,昨晚又没睡好,他走到服务区还找没人的地方躺倒后座眯了会,等下了高速他还找了个洗车场把车里里外外洗干净,满车的黄泥驾驶室里也被弄得不像样子,把车洗净他才感觉找回了车的感觉,回到小车队把车放下,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他洗了个澡把里外衣服都换了,才感觉人轻松了许多,在冰箱里翻了翻也没有啥能吃的东西,一看小琴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也不想给她打电话问在哪,他知道他咋问那边都有天衣无缝的答案在等着他。他只好起身去外面吃了点饭回来就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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