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针线里的爱

        今天，陪爹和妈去看病。

        轮到妈了。医生说，上个月吃药效果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在医生的逼问下，妈才告诉医生，她昨晚一直熬到12点多才睡，是为了给小外孙缝制一套体面的棉衣。灯光暗，妈的眼晴又老花，看不清针脚，爹就用手机的电筒照着光，妈借着手机的光缝着衣服。一直缝到半夜。

        其实，小外甥的棉衣很多，足够穿，妈已经给他缝三套了，妈总嫌少。二老在妹家忙乎快一个月了，今天是因为我要带他们去看病，昨晚才愿意休息一晚。谁知道，……

      哎，妈，您什么时候放下对儿女们的牵挂？

        我想起我的女儿小的时候，妈妈给女儿缝棉衣。一直从女儿出生，缝到女儿上小学，再到女儿不愿穿棉衣的时候。妈总说，我现在老了，别的我也帮不上你们啥忙，给你们孩子缝点棉衣裳，我还是会的。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姊妹四个小的时候，都是穿着妈妈亲手缝的衣服长大的。妈虽然没上过学，但妈的手很巧，除了做衣服，还会纺棉花，织布，纳鞋垫子，做千层底的布鞋。妈是我们窑坡村做衣服做的最好的。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衣服，不仅一年四季全家的衣服要妈做，每到过年的时候，妈尤其忙。一进入腊月，妈就去街上扯布，先给外婆外公、爷爷奶奶做衣服，再给我们姊妹四个做，也给我们村里的人做。妈妈做的衣服很合身，像卖的一样。很多时候，妈坐在缝纫机上就下不来，做了那么多，惟独没有她自己，怕费钱。妈做的鞋垫儿一针一线缝的特别好看，妈会把鞋垫送给亲戚朋友。

        今年夏天，弟弟又到新疆去了。妈妈总说新疆太冷，弟弟太瘦，怕冻着。虽然20多岁的弟弟表示不会穿缝的棉衣，但妈一定要亲手给弟弟缝制棉衣棉裤。爹和妈把弹好的棉花，在太阳底下晒了两天。专门去买来了最好的布料。用了一周的时间，给弟弟缝了一套棉衣棉裤。特意叮嘱我并亲自陪着我一起到邮局给弟弟邮了过去。

          我结婚的时候，妈也给我缝了好几个棉袄，肥的瘦的都有。妈说，多给我缝几件，怕以后老了，缝不动了，我没啥穿了；还说，那几件宽松的可以等到我上了年纪，万一变胖了再穿……

          看完病回来的路上。二老都睡着了，爹在前排，我在后边，我看不到爹的脸，只能看到爹满头的白发在夕阳的照耀下愈发显白。妈也睡得很沉，头在座位上摇来摇去。我摸了摸妈妈的手，还行，不太冷。妈把头轻轻地小心翼翼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可能怕压疼了我。

        也许，长大后，与妈之间这样亲昵的动作少了许多，一种异样的感受掠过我的心头。看着妈逐渐花白而又稀疏的头发，两眉之间因忧虑过多而积累成的竖纹格外显眼。我用手抚摸下那皱纹，我想把它抚平，但它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我知道，我是怎么也抚不平妈心中的思虑的。在妈的心中，我们姊妹四个以及我们四个的家庭就是她的全部，妈甚至把自己给思虑病了，也放不下牵挂我们的心。

        今天,医生已经是第五次告诫妈不要操心太多，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想着帮助子女，妈妈嘴里应承着，我心里知道，妈妈一定做不到，她的心里甚至梦里都在应记着她的儿女。

      睡着的妈妈显得是那么的娇小，她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愿意休息一会儿。看着妈妈，我的心里一阵阵疼，我侧过头挨着妈妈的头。就这样任由妈靠着，就像女儿靠着我一样。

        我想起了在武汉学习时的那个游戏——茫茫人生路，你是我的眼，哑人照顾盲人。那时候，我是盲人，我深刻体会到当一个人无助的时候他是如何把生命交付给信任的人。

      父母老了，挺拔的身躯逐渐佝偻，在子女面前逐渐也变得小心翼翼。您养我长大，我陪您变老。我的肩膀就是父母的依靠。现在是，今后一直也一定是。

        妈睡得很沉。等到家下车的时候，我叫醒了妈妈，妈告诉我，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妹妹家的小孩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