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过去了,父亲终于回来了。
父亲走的不是路,是我们一家人的未来那天,父亲到家已经很晚了,是走回来的。因为锁儿他们寨子车路刚刚挖好(还是锁儿父亲在决定搬家之前带领全寨子的男女老少们,背着冷饭,背一壶凉开水,早出晚归用锄头一锄一锄挖出来的。当然,挖路时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有个机会出去看看,更没有想过会搬离这个世世代代都居住的地方),根本还没有车子进出过。母亲看到风尘仆仆的消瘦的父亲,心疼地赶快抱柴烧火做饭。
那时候,鸡蛋是最好的补品(母亲根本不知道父亲大概会是什么时候到家,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最多就捎口信什么的,可锁儿父亲去的地方没有人会经常来回,找不到人捎口信的)
锁儿领着弟弟坐在小板凳上,听父亲一点一点讲这两个多月以来的事情。
他们要搬去的那个地方叫“小街子”,街子上已经有好多人家在那里了。他们一家要去的那个寨子叫“柏树社”,因为旁边有好多大柏树而取的名。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房子基本盖好了(有了顶和墙)。那两个月里,他就住在旁边寨子里搬去的二大爹家里,请二大妈帮忙给盖房子的人们做饭。因为二大妈家在前面就搬去了,房子虽然还是油木毡房,小菜园却好好地弄了一个,种了好多菜,因此省下好多菜钱的同时也欠下好大的人情,以后慢慢还。
父亲讲到这里,母亲的饭好了。他挪到饭桌前吃饭去了。锁儿姐弟俩还在回味父亲刚刚讲的。尤其是“小街子”,那肯定是一条街子吧!那一定像西邑街那么长的吧!锁儿十一岁了,才去过一次那个叫做“西邑街”的集市,所以说到集市,也就只会想到它。
那里离家太远,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舍不得坐车,也很少有车经过),哪个小伙伴去赶过集,会被羡慕好久好久的。。妈妈怕她走不了那么远,回来时大人很累了背不动(那个时候赶集基本上都是多多少少要背着或者挑着点农产品去卖,卖了钱买点家里缺的东西回来),而且小孩子走多了长路长大后会有脚疾。因此,长到十一岁才第一次去。锁儿记得那天她激动得不得了,头天晚上因为太激动差点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就跟着妈妈出发。妈妈挑了一担要卖的东西走在前,她在后面一路小跑。跑到街上当地人们才开始出来买菜,太阳才升起不久。那天运气不错,不多一会就卖完了,妈妈带她去吃了一大碗米线(没记错的话,那是她第一次吃那种叫做米线的东西。)吃好后决定约她到处逛逛,见识见识。她一路上紧紧地拉着妈妈的篮子,眼睛忙着到处看,忙都忙不过来。
各售有余 各买所需迁年移梦(二)
妈妈看着她那“木单子(方言:可怜)”样子,和蔼地问到:想要点什么东西?她犹豫地指了指一件荷叶领子的短袖体恤,问妈妈:“这个我可不可以买?”
“可以,当然可以。”
7元钱买走了那件漂亮衣裳。
下午走路回来,妈妈约她走走停停,给她讲沿途村庄的一些事情,那天收获颇丰。
怎么样,明白了吧!街子,对于锁儿来讲,那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地方。多神气呢!
父亲吃好饭后,大家坐在火塘边
火光里闪闪的都是希望继续缠着他讲。这次他说的事情让锁儿非常难过。
父亲每一次去都是:从家里走路,走到卡斯街上,坐客车上昌宁,从昌宁坐车下去勐统,然后走路走到柏树。中途如果时间来不及了,会在亲人家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赶。那一次他从小街子走到长山水就喝光了,肚子也饿到不行,于是就到路边的一间小房子里找水喝。当时小房子里有一对夫妻正要吃午饭,炒了一盘菌子,可香了。夫妻俩给了他水喝,没约他吃饭。他喝了水继续赶路,那个胃却老不争气地想起那有人的菌子。
父亲讲完哈哈大笑,锁儿却笑不出来。她一直都记着那件事,那个哈哈大笑的父亲。
过一段时间,父母齐心合力收完了地里的庄稼,把从别人家租来的地连租金带地一起还了。家里的房屋啊,土地山林等等,该租的租,能卖的卖,一切准备就绪,等过了秋天就可以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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