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青春这条路,有的想回头,有的不想回首……
那件事,锁儿真的不愿回首。
上中学时,周一至周五每天都必须穿校服。同学们都是周末背回家清洗,星期天晚上上自习开始穿。如果有的周末特殊情况不休息,大家都在学校洗衣服,每到收衣服的时候,你就会听见楼道上有人开吼:
“哪个收错了我的校服?我是晾在**处。快点还来啊!这套太小(大),我穿不了。”
“哦哦哦,是我是我,不好意思,刚才忙,收错了!”
“不怕不怕,快点穿起,要上自习了。”
这么顺利的往往很少,有的同学的呐喊没得到回应,他就只能在课间操时间偷偷巡视,寻找属于自己的有特殊暗号的校服。男生还好,他们直接在校衣洁白处写上好多形形色色的记号,容易寻找。女生就惨了,一般是在衣服里面做的记号,胆子大一点就会去别的宿舍一个一个地问,胆子小的就很难了。
锁儿就遭遇了一次。
早上晒的衣服,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就去收,就不在了,到处问了,找了,找不到,那晚上上自习都心不在焉,不知道该怎么办。找肯定找不到,因为好多同学都是换错了或者被偷走了,你问谁,人家都要自保,哪个会还给你?买吧!没钱,一个星期才15块钱,那一套校服50元钱呢!她在学校差不多两天才舍得吃一顿肉,钱真的要计划到角才能做到够用一星期,如果哪天忍不住吃了一根火腿肠,那么就得少吃一顿肉了。锁儿饭量有点大,有很多时候真的饭都吃不饱,怎么还可能省钱买校服呢?
第二天上操,只穿了校裤,现在队伍里,心惊胆战地,害怕班主任骂。怕什么来什么,班主任板着脸检查仪容仪表了,到她身边,问:
“校衣呢?”
“打失(丢失)了。”
……
老师板着脸走开了。
锁儿心想第二天老师应该不会再问了吧,因为今天说了原因了。
第二天,一切照旧。锁儿很痛苦,一到休息时间就会到处查看校衣的下落,还请朋友到别的班探看,都没有结果。怎么办呢?实在受不了老师的一再提问,而且即使老师不问,自己整天处于穿校服的同学中间也不舒服。她决定回家买寨子里一位辍学的同学的。他个子不高,还穿了一年多,应该10多块钱就能买到。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她一回到家就去跟那同学商量,那同学的妈妈说不卖,她自己想穿,那衣服很舒服。无论锁儿怎么商量也不行。回到家跟妈妈说,妈妈又去说了一次,未果。妈妈也没敢说要给她买新的。她那个星期的伙食费还在别人口袋里呢,还要等父亲去商量呢,怎么可能有钱买校服。锁儿清楚家里的境况,也没多提,决定自行解决了。
星期天晚上的自习她只做了一件事:决定去“错收”一件校服。“为什么别人可以随随便便拿走我的,还穿的心安理得,让我一个人煎熬了一个星期,而我就不可以"错收"别人的呢?这不公平!我一定要去拿一件。”(她已经一个星期都没穿了,大家都知道她校服丢失了,这样做就是玩火)下自习后,她到晒衣服的后院趁着天黑摸了一件。老天真的喜欢开玩笑,她摸到好大的一件,一穿上身人家立马就会怀疑的。可是她居然不管不顾了(看来真的昏头了),还在留白处涂了一个大字。第二天早上上操就穿着去了,她的心终于轻松了一点,但同学们中却有人开始看着她窃窃私语。这又让她开始紧张。
早饭后,被班主任(那个周刚刚换班主任)领去办公室报道:
“这件校衣不是你的吧?”(她以为老师会直接开骂,太令人意外了)
“不是,我的丢了,去拿了不知哪个同学的。”(老师那样的开场,那样的态度令她无法说谎)
“**同学说是她的,她看到记号了。等一下去洗了你加上的记号,晒干还给她。”
“好的!”
“就这样,去吧!”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她一阵恍惚,感觉这不是真的,自己提心吊胆这么多天,如果被狠狠骂一顿,说不定会更舒服点。
她拿了半包洗衣粉,泡在水里,狠狠地揉搓那件衣裳。心里渐渐泛酸:
1、学校里乱拿衣服已经这么严重,为什么老师们都置若罔闻?
2、先前那位班主任为什么第一次学生说衣服丢了,第二天第三天依旧不依不饶追问?您不帮忙说说算了,至少照顾一下孩子的感受,她平时根本就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
3、好吧!那都是自己左右不了的。如果家里有钱给自己买一套的话,不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从今往后,自己在同学们眼里就是“小偷”了。
那件衣服被洗了一遍又一遍,锁儿仍觉得那衣服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她忍着羞辱去还了那件衣裳。那女孩是她的同班同学,人长得很漂亮,家境也不错,平时就不怎么看得起锁儿。这次衣裳事件更给她轻视锁儿的机会了。从那之后,她们没说过一句话,每次偶尔遇见,锁儿都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可怜的锁儿只想赶快从这里毕业,逃离这一切。
好不容易熬到中考,锁儿考上了高中,如愿继续上学。那女孩本来就无心好学,回家了。
锁儿心想:再见了,一切的一切!
迁年移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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