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敬泽来郑州参加“南丁文学奖”时,我想给他说,当今写作者写不出伟大的作品。
有人说李洱的《应物兄》已经悄然挪动了中国当代文学地图的坐标,我不信。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不是,莫言获得诺奖的作品,也称不上伟大。
不需多说。创造伟大的作品,必须有驰骋天宇的伟大精神。就因为这,本时代的中国文学,不可能产生伟大的写作者。最不要相信批评家的话。
没有伟大的精神。谁个还苦心孤诣、剖心自食呢?谁心底还有只向民众的深广热切,谁还去关心国民性的疗救?有些话,有些人心里有,不敢说。有些人说出来,马上就看不见了。最根本的国家道路、国民命运,不让你说,看不见的胶带把人的嘴都封住了。因此,无卓异,无大才,自然无大作品。所有制的形式,民族性的根本,哪里会有深刻的思索,广博的推进呢?
四十年来无一部,能真正成为时代的经典,虽然长篇小说多得能堵住下水道。矛盾尖锐,诸峰并立的时候,最需要思想的交锋。那本该是杂文、小品文的黄金时代 ,黄金却使它们失去了这个时代,杂文报刊的消失,杂文家跳楼了。产生伟大的土壤铲除了,怎会有广告和无耻堆起的伟大?
写作者在当今,是大不幸。官方的附庸,主流的资源,被绑在政治的马车,口气和样式已经让人作呕,那样的宣传只是让受众变傻。山野的羚羊,自可上窜下跳,出崖离谷,但得防流弹和狼群。郊区的草原设了藩篱,不让它们的入侵,它们干脆看都不看,有时把粪便拉在那围墙大门的门口。
没有人知道有几只羚羊。主流的赊粥锅前总有长队,乞求半碗的奴才弯腰到最低,希望赵家的老爷看他一眼。虽然赵家早已腐朽,再有三年就彻底倒台。
暗夜的思考者开掘精神的深泉,七十年和四十年的界线里,藏着国家密码,不难破译。那关乎国运长途,只是权力者不许触及。如果开禁,或是一条思想的新河,泛起真正的大浪清波。
不如此,文学何用?现在,就是一本书不出,一张报纸不印,一本期刊没有,国家还不是这个样子吗?明知浪费还继续大力浪费,简直是最大的文明的恶者了。
阎连科的摸索,换来有人“大师”的称谓,他一定坚决拒绝。我还没有看见他大师的迹象,他的作品还不能涵盖中国,而《狂人日记》和《阿Q正传》却能。文人的良心和目光,思考的深刻和远博,鲁迅只在高处了。
无端的悲哀冲上心头,万千的写家只能碌碌。穷途痛哭,难问前路,时光又那么不经挥霍,一代代的人都埋入黄土,虽然这还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它的改变是如此艰难,精神的立起和自信仿佛遥遥。
相逢莫论文,分离且两忘。只是自己的书写,在田头陋巷,在高门大堂。都与伟大无关,都是一样的归宿,默默复磨磨,如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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