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英歌h
本市新冠早已清零,社区志愿服务仍继续。
L小区系单身公寓,出租居多,年青人居多,打工者居多,人员复杂,所以管控比其它小区也严得多。物业经理亲自上阵,加上社区阿姨、保安和两个志愿者,有固定、有流动,测温、验码、查证、抬杆放车。没出入证,登记个人信息。
上午较安静,小区里不少年青人属于晚上不睡白天睡类型。临近中饭和晚饭时间,大门口就十分闹猛,一辆接一辆摩托车、电瓶车飞驰而来,外卖小哥乐得不让进小区,放下打个电话即走。
接着,男女女女出“洞”,睡眼惺忪,蓬头缩脖,穿件睡袍或裹件羽绒大衣,露腿光脚,趿拉着拖鞋,女的妆容不整,有的手指间还夹着根烟,男的手机继续打着游戏,他们面无表情,桌上拎了外卖就走。一个年青女子薄纱裙下一双修长的腿露出大面积纹身。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睡衣、拖鞋打扮出现在门口,问物业:“我的猫丢了十几天,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在楼下放了猫食,都被吃了,不知道是我的猫还是别的猫,我可以自己装个监控么?”
一位清秀美男扭扭地下了车,左手腕顶着腰、右手兰花指,尖细嗓音冲物业经理嚷嚷着:“艾玛,真是受不了,一大早被烦死,赶我搬家!她说她要回来隔离。”
物业经理一听大惊失色:“隔离?那不能让她回来!你等等,我马上打电话!”
“我不管啦,我要搬走!”美男一扭一扭地带人进去搬家了。
虽然千不情万不愿,最终还是得服从社区安排,美男前脚搬走,经理就和社区的人帮着手提肩扛,将居家隔离者送进她房子,用“福”字封了门。听说还要装个什么东西在门上,如果她擅自开门,信号立时传导给社区,马上会有人来察看。那女子让社区的人代买了5桶方便面,说一天吃一餐就行。不可能吃14天方便面啊,接下去社区肯定会服务上门,大不了开次门换张“福”。
这不是没事找事给社会添乱嘛。据说此女和一帮人半个多月前为避国内疫情,跑国外玩去了。现在看形势逆转又跑回来了。她居住的社区以其户口不在辖区为由不肯接收,她只好把租客赶走,一个人拎上铺盖回L小区居家隔离了。
桌上的外卖都拿走了,可昨天半夜送来的一罐鲍汁饭一直没人来取。经理上门提醒,对方说:“不要了。”原来,订鲍汁饭的错拿了人家的鸡汁饭,吃了才发现不对劲,联系订鸡汁饭的,说鲍汁饭给你吃吧。订鸡汁饭的人倒也爽快,说算了不要了,重新订过。
原价59.9啊。经理在准备拿去扔时,小心地拆开包装:“我看看鲍汁饭什么样的......哇,这样的呀,还有这么漂亮的小砂锅!”我知道她倒掉心疼,赶紧说:“这么好的东西倒掉多可惜啊,又没坏,你拿回办公室热热吃掉呗,小砂锅也可留着用。”
她就拎回去当午饭了。下午我问她:“鲍汁饭好吃吗?”她一撇嘴:“不好吃,什么鲍汁,就那么细细的两小条。砂锅还不错。”
保安新雇的,裤子松松垮垮,长得拖地,皮鞋沾满灰尘,走路带着声音拖着走,像只扫把。他不太管事,一顿午饭出来进去忙三小时,说是要请客,其实就是一盘炒豆腐干、一只大萝卜炖骨头。“客”是来看他的外甥和侄女。我说上午银行不是给送来10只鸡蛋么,不炒一盘?他呲着所剩不多的几颗大牙:“两个菜够吃了。鸡蛋他们也不喜欢吃。”
社区阿姨也换了,比上次那位还大3岁,74岁,四世同堂,重外孙女都3岁了。不过,她一人住在L小区单身公寓,老伴去世20多年了。以前帮子女带孩子做家务。社区二月找她来当志愿者,她儿子媳妇反对没敢来,这次再找到她,她就偷偷来了,每天早八点到晚八点,除了回家吃两餐饭。
有一天,一个骑摩托戴安全帽的男人要进小区,阿姨边给他测温边要求他拿出入证,那男子对她吼道:“妈,不是不让你干嘛!”原来是阿姨的儿子来给她送吃的。
阿姨戴着眼镜,头顶挺洋气的帽子,面容慈祥淡定,皮肤都没多少皱纹,穿得利利整整,脖子上打着丝巾扣,裤线笔直。她话不是很多,反应好像有点迟缓。她说头上生过盘龙疮,没告诉子女,也没去医院看,就用了些草药偏方,头有时还是会一阵发热痛起来。我再三让她坐着,帮我认认人就行,可她不肯,一有人进来,就争着去查验。她吃完午饭回来,从袋里摸出一只橙子送给我,说一位晚辈自家果园摘来的,还剩一只。她还记得我那位常来执勤的同事有糖尿病,就给他带了只胡柚,皮上划了十字口好剥。
好暖心的阿姨。阿姨从农村来,一生没读过书,只上过7天夜校。可她会写自己的名字。我如果告诉你,她是位老师,你恐怕不会怀疑。这就是气质啊。
有人来接我的班,阿姨还要值5个小时。我和阿姨说:下周见,我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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