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回去,发现一条病狗卧着,一问是条流浪狗,可能因为生了痨病的缘故吧,被原先的主人抛弃了,居然跌跌撞撞地摸进我的门口,并且像是不打算再走的意思,于是闺女心疼了,抱进来又是喂药又是弄吃的。看着真的很悲哀,生而为狗已是不幸,怎么还生了病,又怎么还生了这样的痨病(眼见是活不成的)。然而现在这样安静的,眼里流漏出很无辜的神情。 作为狗,不仅是要揣摩主人的心思,时而凶狠,时而温顺,或者像那种被唤作儿子,从而有人甘愿做其父母的所谓宠物狗,因丑陋到极端而显出美来,或者按照某些人类视角是真的觉得很美的那些狗,如此众多便是真的可爱了。
眼前这条病狗的神情,是另一种狗方式的可爱吧?连我都这样觉得,爱人、儿子,更不用说闺女,便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决定接纳它了。理由有两个,一是楚楚可怜的,二是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尽管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柴狗。然而一切顺理成章的,想想也算是作为一个家庭的为数不多的一次集体决策,而且是全票赞成、一致通过。
我和爱人忙生意,儿子闺女放寒假,正好负责照顾它了,买药、买狗粮,很细致的喂药,想办法弄它喜欢吃的东西,期待它能好起来。天冷,便找来一个包装箱,铺上棉和软布,每天尽心呵护着。这狗倒也坚强,一方面努力和病魔做斗争,另一方面也努力保持刚开始的那种楚楚可怜,就是为了让我们保持一种必须接受它的耐心吧。我想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很奇妙,人和狗之间也可以真的很默契,仿佛它心里咋想的,作为收留了它的人类都懂得,而且是作为一个家庭整体的懂得。或许这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吧?它接受,我们付出,仿佛本来就应该这样似的。
如果一直这样倒也很美好,它继续楚楚可怜的养病,儿子闺女热心的照顾,大家都期待着它真的会康复,一定很可爱的。甚至提到了起狗名的事,起码我有个小心思,想要叫它特朗普,是因为不仅有权势,而且很搞笑,或者就叫蔡英文,这个就完全是我个人比较厌恶这个女人的缘故了。然而这种大家都努力保持的和谐没有几天就乱了套。一向安静的狗忽然狂躁起来,发出莫名的叫声---是那种非常难听的,完全没有章法的声音,很凄厉,同时又很枯燥。刚开始是间隙性的,大家便选择忍耐。但后来一直不停地叫着,这样一个安静的家庭,忽然被这样的声音折磨,真的不知所措,弄的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就像它这样的不正常,应该属于怀疑狗生吧。于是全家都受不了了,心想哪怕是正常的狗叫声也好啊,起码可以“鸡鸣桑树颠,狗吠深巷中”的。于是,一个平静的家庭就这样笼罩在一种歇斯底里,夜以继日的狂吠声里。
白天无法安宁,夜里也搅得睡不成觉,想想这不是找罪受吗?更要命的是,无论怎样试图降低噪音,还是渐渐影响到了邻居,怎么办? 自己遭罪就算了,总不能让大家陪着受罪吧,“家可忍邻不可忍”啊。于是慢慢的都明白,又一次面临一个抉择了。像刚开始那样,最纠结的也是两条,一是已经接受了,现在让它去哪里,二是毕竟是条生命。但这一次决策比接纳它时候要困难的多,而且全家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默契:有说再坚持几天,等它稍微好点放生的;有说现在就扔出去,或者放到垃圾堆里去的。最后闺女居然提出了帮它安乐死的想法,但这个意见立马被否定了,因为大家心里吃不准,不知道作为人类有没有这个权利,再者这也需要技术吧,帮它活不易,帮它死更难啊!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事情就这样卡那了,一家人由刚开始的一致通过变得四分五裂,到最后干脆相互推诿起来。仿佛都在埋怨这条狗太不近人情,说好的你负责楚楚可怜,我负责精心养护呢?
事情的结尾是我作为一家之主,义不容辞的起了个大早,将狗连同狗用过的一个碗、一条毯子放进包装箱,还特意放了一些骨头,然后开车送到附近的一个垃圾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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