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青春

镜头青春

1

2008年，北京奥运会在北京隆重召开了。我身处中原的某个乡镇小村，我们一家人围着电视观看正在举行的田径比赛，我指着电视说:爸，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北京参加奥运会。我爸笑着说:行，等你瘦下来了，爸带你去北京参加。

我低下头摸了摸我圆圆的肚子，对我妈喊到:都怪你，妈，每天把我当猪喂。

我妈不耐烦地说:明天你就去外面上初中了，学校的餐厅肯定不会把你当猪喂，把你当狗养，饿不死，会叫就行。

一想起明天就能拿着上百元的人民币一个人花，我脸蛋上的肉都跟着我的心甩了起来。

2

开学没多长时间，那是周三的一节课，老师把我叫了出去，说我家长来看我了，我飞快地跑下去找我妈。

一见到我妈，我就抱着她哭了起来:妈，我想跟你回家，不想念书了。

我爸在一旁说:不念书，那爸送你去庙里念经吧。

我妈悄悄地往我兜里塞了一百块钱，说到:听话，咱还是好好念书。

我连忙点头说好。

3

初二，我迎来了我学业生涯的第一个女同桌。我忘了她当时的样子了，很土，但她身上却有一种异于同龄人的豁达。我常常问她:小钰，你家是不是特有钱？她常常看都不看我一眼，依旧做着练习题。

那年，我跟风学会了抽烟，一下课我就跟着那些所谓“道上”的人去厕所抽烟，几个人抽一支烟，连着厕所里的味气一同抽进了肚子里，还抽的不亦乐乎。上课回到座位，小钰闻着我一身烟味在一旁劝我:我有个哥哥的叔叔的舅舅就是得肺癌去世的，你悠着点抽。

我没好气地说:有你这么咒同桌的吗，我也有个姐姐的舅妈的婶婶就是闻她老公身上烟味去世的，你悠着点闻。

话刚说完，小钰一巴掌扇到了我的头上，我瞪着眼睛一愣楞地看着她。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下课去抽过烟了，倒不是被吓着了，好像是，喜欢上她了。

4

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男子单打羽毛球决赛在我家的电视上直播着，我的心跟着林丹的拍子一上一下的，我爸在一旁抿着小酒，装作很淡定的样子看着比赛。

哨声响起，林丹卫冕成功。我问我爸:爸，你说我打羽毛球的水平，在林丹面前能撑几个回合。

我爸认真地说:就你那水平，林丹根本不是你对手。

我兴高采烈地说:爸，你净哄我。

“知道哄你还不滚去睡觉，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现在是个高中生了”。我爸喊到。

一想起到学校可以时常见到小钰，我也感觉自己跟卫冕成功了一样。

5

高二，文理科分班，我跟小钰分到了一个班，我高兴地一星期茶不思饭不想。

原来，茶不思饭不想，也是快乐的模样。

我开始对小钰展开攻势，终于，在我的精心策划，软磨硬泡下，她给了我一张通往她心里的门票，上面写着:下了晚自习操场等我，我们石头剪刀布，你赢了，就奖励我做你女朋友。

我想了一天石头剪刀布该出哪一个，从概率学上说，应该有三分之一的胜率，只要我出对一个，就赢了。

出石头，决定了，男人，活的就得像一个拳头。

下了晚自习，小钰走到我跟前笑嘻嘻说:我出剪刀，你想好出什么了没？

跟我来这套，太小瞧我了，我自信满满地说:亮招吧，女朋友。

石头剪刀布，妈的，她竟然出了布。我生气地说到:你怎么耍赖呢，你不是说你出剪刀嘛。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说:在你面前，我不可以耍赖吗？早上我没说完，要是你输了，就罚你做我男朋友。

我开心地抱起了她。

6

2015年，九月，我跟小钰去同一所城市上大学。

在火车站，我远远望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头发是披着的，还画着淡淡的妆，我赶紧跑过去问她:你这是干嘛去啊，上学去呀，你这么花枝招展去旅游啊。

她有点生气地说:我妈说大学生就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不觉得我今天很美吗？

我上下看了看，这才发觉她今天确实很美，不过我又发现她竟然带着两大袋东西，我又问:那你妈给你说这两袋东西怎么拿了没？

她眼一眯，嘴一咧:我给我妈说，我有男同学帮我拿。

火车上，我们喜笑颜开，一起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生活，快要到的时候，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美的醉人，我右手微微用了点力，想把她抱的更牢一点。

7

2016年圣诞，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周边的人开始流行跨年这一说，圣诞到元旦的仪式感看的貌似比我们自己的春节还重要。今晚，普天同乐，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我跟小钰又吵架了。

在这座城市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嫌我灯红酒绿，玩物丧志，不思进取，我嫌她婆婆妈妈，鸡毛蒜皮，什么都管。

晚上，我跟宿舍的几个单身汉在宿舍买了吃的喝的，边吃边聊，从男人谈到女人，从女人谈到理想，从理想又谈到女人，酒过三巡，我电话响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接上: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电话另一边喊到:老子是你妈，找你爹。随即电话便被挂掉。

我心想是哪个姑娘喝多打错电话，连称谓都搞得这么乱，就没理会，接着喝了起来，说到:哥几个，人活着什么最重要，自由，自由最他妈重要…

第二天醒来，我一看电话，脑袋都懵了，赶紧穿好衣服往小钰学校跑。

8

2017年，清明节，我一个很亲近的婶婶去世了，我这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每天都有人老去，我赶回去参加完她的葬礼，又往学校赶。

下了车后，我去了小钰学校，心想把捎给她的东西先送过去，再一起吃顿饭。

见了面后她问我:一会咱们吃什么？

我说: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钰认真地看着我说，像几年前在操场上那样的眼神: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那两年，我问你咱们吃什么，你会罗列出一堆我爱吃的东西让我挑，你看看你这两年，给你自己省了多少唾沫。

我刚想着开口争辩，她哭了起来:我们分手吧。

说完便拿着包离开了，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去追。

我感觉得到，这次真的完了。

这个清明节，过的真有意义。

9

2018年，我拿着我半年的工资，带着我爸出去逛几天，晚上我们在一个路边摊撸串，正值世界杯，几乎每个店里都装了个大屏幕，播放赛事，吸引顾客，屏幕上正播着葡萄牙跟西班牙的那一场小组赛。

我爸问我:你看好哪个队？

我说:我比较看好葡萄牙。

你小子眼光还是不行，我两个队都看好。我爸在一旁嘲笑我。

我也笑着说:哎呀，你这不等于没看嘛。

最后，葡萄牙跟西班牙真给踢平了，非常精彩的一场球。

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爸突然问我:你跟小钰还有联系吗？

我装作大大咧咧地说:快一年都没联系了，人家说不定都交了新的男朋友了。

我爸在一旁没好气地冲我说:你不仅眼光不好，心眼还瞎，一点都不随老子我。

我也不耐烦地说:好好好，爸，你眼光好，心眼明，娶了我妈，生了我。

10

2019年，2020年，2021年……如若哪一年再相见的话，我们互相问好时，应该都会面带微笑地说到:挺好的。

就这样，青春的镜头，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