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老旧的中安之家，已经成为上班族的我和还在大学里打DotA的小波子简单的聚了聚，一瓶牛二，几味小菜，简单的布置丝毫不能影响久别重逢的兴致。
他不同于我。那年秋天，来到那所扎根在村落里的学校，我始终相信这是自己心中最渴望的，而他，却因为别人不知道的牵挂而始终摇摆不定。终于，在一个意外的误诊之后，在那个南国炽烈的上午，他背着行囊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他慢慢的向我讲述着那个时间的前前后后，话里充满了美好、困惑和悲伤。
小波子到家的时候，幽蓝的天空正渐渐泛出亮白的光泽，一切暂新和怀旧的感知都像那抹亮白一样在他的心中萌动。他放下行李，洗去疲劳，然后走出家门，沿着熟悉的街道走去，那身影看起来急切而又轻松。
院子还是一样的院子，大门里还是一样的大黄狗，亲昵而安静，他穿过庭院，推开房门，走进卧室，那里有他的她。像往常一样，这是早起上班的父母无意间帮她隐藏起来的最大的秘密。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光线渐渐变得明朗，直到阳光爬上脸庞、盖过额头，直到她睁开迷糊的眼睛。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能够让他忽略所有能够想象得到的参照物。
抿一口牛二，热力在肚子里回转，我的想象力依然在努力还原着小波子所描绘的一幕幕场景，这样的画面何其熟悉，可看着他那眼角中隐藏的得意神彩，我知道，这并不是电视里对不对就会超脱理性的桥段，或许某些微妙的细节会在记忆衰减的过程中被下意识的修正成为期望中故事里最完美的链接，但这确实是事实无疑。
“我俩开通了情侣空间，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记录在里面，那天早晨，没有任何的预兆，我就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因为她在空间里写下的愿望，她希望在两个人可以像以前一样上学放学，希望他可以在那一天里陪她从早过到晚。”
“于是，我回去了！”
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是不定向的，会好，或许也会很坏。还没等我向这散发着浓郁青春气息的温情举动作出回应时，小波子心中积压的情感早已在酒精的牵引下化作泪水喷涌而出。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渐行渐远了。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让我说实话，我觉得那个早上那一瞬间的神情会让我记住一辈子的。”
小波子在空间里徘徊了好几天，最后，不得不含着泪清空了所有的内容，与过去挥手告别。也就是在那次聚首的不久前，我也是鼓着气，在一个县城的火车站广场来来回回踩着碎步写下了诀别诗《英雄的墓地》，宣誓向未来进发。
我听了他的故事，我也慢慢给他讲了自己的故事，我们都因为相似的经历而陷入泥淖无法自拔，那个晚上还曾一致认定男人才是在情感生活中更容易受伤的一方。
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最终直视这些原来避而不谈的问题时候，自己才有了些许的发现：或许就是从错觉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后面的种种美好、困惑和悲伤，注定了再后面很长时间里期望和失望之间的挣扎。或许，那个时候的我们原本就没有褪去对这个世界的青涩认知，涉世不深的经验下所表现出来的自我原本就像夏日里野草的生长一样野蛮而肆意。
在智者眼中，时间是最好的财富，不管是已经过去的，还是即将到来的。
2016年3月7日 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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