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阿姨家拾掇完,珂铭按时来到透析室。当天宇走岀透析室门时,珂铭见天宇的脸色比以前更加凝重。看见珂铭也没说一个字,低着头从珂铭身边走过,沉重的脚步让珂铭害怕。他紧走两步追上他问“你今天怎么了?苦大愁深的。 ”
天宇停下脚步抱住珂铭说:“我刚听说,今天医院又死了一个,手术出了问题,我真怕那天轮到我的头上。”停了一下又说:“快过年了,咱们回家吧,死我也要死到家里。”
珂铭说:“又瞎想,又瞎想,今天我在院长家问过院长了,院长说你的疗效很好,可以到咱们老家市里医院做透杯,我刚查了一下日历,还有半个月春节,我想干完这个月,把工资结了咱们就回家。”
“真的吗?院长真的这么说,我好想咱们的小球球啊!”天宇满脸伤感地说。
“当然是真的,所以呀,你一定得对自己有信心,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珂铭语重心长地说。
就在他们走过他们隔壁的病房时,听到病房内传出呜咽的哭声。门半开着病房里站立着五六个人,有两个中年男人正在收拾床上的衣物,一个女人用手掩着脸像是在抹眼泪,一个年轻的女孩则坐在床头抽泣,两个肩膀一抖一抖很伤心的样子,还有两个十岁左右学生模样的男孩也都哭丧着脸,看着这暮天宇那颗稍有平复的心又开始下沉,珂铭见状赶紧拉着他回到自己病房。
晚上天宇吃过饭就躺下了,而珂铭像往常一样洗过碗筷便去上班去了。天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来京这两个多月以来,所受的歧视和屈辱;想想珂铭为了自己在大雪天去擦玻璃,差点丢了性命;想想那小小记帐本上欠下的一笔笔外债;想想那死去的病友;想想自己那遥遥无期的岀院期;想想那像黄河水一样流入医院的医疗费。此时天宇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累赘,对珂铭是,对儿子是,对一家子都是。珂铭现在还年轻,我还要拖累她多久呀?
夜已很深了,同病房的病友都已鼾声大作,而天宇仍是思潮翻涌,辗转难眠。最后他干脆穿衣下床,他轻轻推门来到走廊。此时对面的长椅上珂铭正在熟睡,她双腿蜷曲着,只盖一件棉衣。可能是天冷的缘故,她的两只脚总不时地搓来搓去,天宇看着这幕,内心如刀割一样难受。他返回身到病房轻轻地把自己的被子拖岀来,又轻轻盖在珂铭身上,然后又站在珂铭身边,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珂铭。心想:多好的女人呀,你本该拥有幸福的生活,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是我让你受尽苦累,是我把你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是我对不住你。唉!我多么想像现在这样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一起和你把我们的球球抚养成人。想着想着泪水不自觉滚落下来。
凌晨珂铭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珂铭好奇地抬起头,发现天宇正坐在长椅的另一边看着自己。她才如梦方醒冲天宇说:“你疯了,不睡觉坐到这里干吗?外边这么冷冻感冒怎么办?”
“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再说这外边你都睡两个多月了,我就坐一会儿能出啥事。”天宇辨解道。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争了,我得赶紧过去打扫卫生了,你把被子抱回去吧!”珂铭说完,坐起身穿了鞋就走。
天宇抱起被子说:“你慢点,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一会儿再商量。”说完,珂铭像风一样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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