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孤独
他是个王吗?
也许你不屑于他王的地位。要么你是更大的王,要么你自知成不了王,要么你压根就不在乎这世间王不王的,反正你的日子就那么波澜不惊的谁也改变不了。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王,即使我们也有远大的理想,当思想没有付诸于任何行动的时候,它只是伤风感冒或偶然间的一个机灵,与己与人毫无影响,在那个小范围里,他,就是我们实际意义上的王。
一提及王,你是不是会想到漫天白雪间一袭白衣冰冷清奇的卡索,或是居于九台之上衣袂飘飞掌管天地的神,或是那居于金銮宝殿端坐龙椅的天子。那都不是他。
他没有左呼右拥,也没有万官朝拜,没有绣金线的缕衣,也没有那绝世而独立的气质。他居于那三层小楼中的一间,坐在那张简单的办公桌之后,要么是接待一拨又一拨的群众,要么是书写批改一个又一个的文稿、思考谋划一项又一项的工作。离开那间小屋,要么是参加一个又一个会议领来任务或是布置工作,要么是奔赴一座又一座城市学习取经引进项目,更多的是一趟又一趟地奔波在小乡镇几十平方千米的土地上。他与这个尘世打得火热。
他就像一轮太阳,不仅照亮了一片土地,而且燃气了信心与希望。在大楼里呆着,我这种感受很深。只要他在,大家干劲十足,精神饱满,楼道里都是光亮;他不在的时候,整个楼内死气沉沉,干得劲头与热闹也忽然间蒸腾了。也许,你会认为这是工作作风的漂浮。其实不然,窥见那一道道门缝间,大家各司其职。但我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可能是他身上那种工作的热情与生活的积极乐观太强烈了吧。
每天他都是那样热情高涨,激情澎湃。大清早,机关的楼道里阒无人声,他的办公室已大门敞开。他端坐在桌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那个时候,应该是他的办公室最安静也是他孤独的黄金时光吧。
伴随着太阳的游走,他的办公室热闹起来,有点像集贸市场。一拨人走了,又一拨人接踵而至。有自认为贫穷希望救济的,有两家争宅基地希望评理的,有状告村干部无所作为置之不理的,有哭穷倒苦希望拨款的,有自认为工作压力大任务繁多希望调换岗位增派人手的……他耐心细致,一个一个地接待,一件一件地解决,上厕所都找不到间隙,耐心程度让人望其项背。
他这样的王,你怎么看?他是王,还是王下的臣亦或民?我所在的办公室正巧与他对门,他那些喋喋不休的上午,淹没在群众中的下午,饭点仍走不出办公室的中午,下班后仍加班加点的黄昏,我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上午,趁一拨人出来后,我瞅了个空隙去请假,他也抽空倒杯水喝。虽然我们里程的距离离得很近,但我是个小干事,工作布置汇报还到不了他那个高度,再说,我又是个见了领导绕着走,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委屈不平全吞到肚里的主,所以,我们实际意义上的接触并不多,走进他的小屋也是不得已。
近距离地站在身边看他,发现他眼角写满疲惫,但是他的声音洪亮,神采飞扬,没有一丝倦意。忽然间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假我不是非请不可,只是有请的理由,请与不请对我这种小干事来说也无足轻重,我又何需呆在这里死磕,能清闲两天是两天。陪伴孩子,看点闲书,沉下心写点想写的文字,只是想着就美得很。
“有事?请吧!”,他似自言自语又像发问,利索地在我的假条上签了字。走出他的办公室,我那点小兴奋,心虚中又多了丝心疼,我们的王,他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做着繁重的工作,顶着重重的压力,把全部的热情与心血都献给这个小镇。他也是有妻有子,有父母双亲,有一大堆家务事可做的人,他在生活中扮演着怎样的丈夫,怎样的父亲,怎样的儿子?工作如此忙碌,生活又怎能精致?!他是不是也与我一样有着狂热的梦想,事业如此拥挤,梦想又安放何处?!
“许是,王有自己的快乐呢。”也许是职位带来的荣誉感,也许是工作带来的成就感,或是其他别的什么我所想不到或是不理解的。乞丐的命操着皇帝的心。也许,一切都是我那颗敏感悲悯的心的杜撰,王从来就没有想过快不快乐这回事,他只是做着王该做得事。释然了,心里也就坦然了。然而,当我兴冲冲走出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尽情地去放飞自我的时候,还是不经意间瞥见了敞开的门内他那孤独的身影。难得的宁静。他身边没了一个人。他低着头坐在书桌前,初春的阳光淡淡地洒在他身上。孤独,落寞,我当时365全角感受如此深刻。是“人去楼空”后淡淡的伤,是“喧嚣热闹”后静谧的不适从,是“喋喋不休”后虚空的怠倦……
我感受如此深刻,以至于我离开的一路上心理都极不平静。人前光芒万丈、激情澎湃的王也是孤独的。他那人影是孤独的,他那心理的全部也是孤独的,他孤孤单单地与自己对话,别人听不得也听不到。
这就是王。这是一个自在不如小职员的王,一个集千钧重量于一身的王,一个风里雨里不倦不怠的王,一个甘于俯身兢兢业业的王;也是一个他人可以走进却无法感知,我们无法到达就永远理解不了的孤独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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