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听雨咖啡馆
渔女的牧歌—南楠(简书版)

渔女的牧歌—南楠(简书版)

作者: 羊美味老板 | 来源:发表于2015-12-02 08:53 被阅读269次

      好多年以后,当我站在水边的堤岸上,看着江天辽阔,四野低垂,新月弯弯,天色渐暮,野渡舟横时,我会想起多年前一个同样天色的傍晚,同样是这个渡口,我第一次遇见他。

      那是98年大水刚过不久,我和爸爸过河探亲,却不料回来的时候,本已经退了的水因之前突如其来的一阵暴雨又涨了起来。当我们来到渡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市轮发公司的船员正在赶紧固定船只。本来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渡船,不少晚归的人都在赶这一趟,但是因为涨水,这一班只好停运。掌舵的老李一边忙着安抚失望的乘客,一边向大家解释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爸爸走向前问道:“这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开船?”

      老李看了看江面,为难的说:“这现在水急风大,以我多年的经验看,估计要等到明日早上。”

      听到这话,不少乘客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有的骂了几句,眼看今晚过河不成,又调头往回走。有的却在抱怨,这么晚了,渡口离城区又远,这么晚了公交也停运了,怎么都回不去了。

      这时候老李站了出来,说:“渡口边上有艘轮发公司值夜班的船,泊在岸边,里面环境不错,如果大家实在回不去不如在里面将就一晚,改明日我在免费送大家过河”

      当时爸爸还没有外出做生意,家里条件甚是艰难。考虑到要折回去不但走的远,而且住旅馆也贵,爸爸决定在这将就一个晚上,只是当时他看着我,目光有些犹豫,现在想来可能是心疼我!

      只是当时我还年幼,又从来没在船上过夜过,心里正满是新鲜感,听到要在船上睡一晚上,不由得欢天喜地的蹦跶个不停。

      于是,我第一次看见了他,当时他默默的坐在船角落的椅子上,低着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的到他和我是一样的年纪。

      或许是出于同龄人相互吸引的缘故,当时虽然船上总过有七八个人,但是我每次一抬头都能看到他,那个坐在角落的小男孩。

      夜色深沉,月儿高挂,周围的人纷纷靠着椅子上睡去,或许是小孩子精力好,我和那个男孩都没有睡着。我靠在爸爸的怀里,爸爸打着呼噜。而那个男孩曾出去过两次,他拾回来两块石头,然后就拿在手里噼里啪啦的玩个不停。

      我好奇的想着两个破烂石头有什么好玩?却又不好意思去问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孩。在我小时候,爸爸总是教我说女孩子就只能和女孩子玩,男孩子总是干些调皮捣蛋的事情。然而在船上发呆的时间久了,我看见他玩的起劲,越想越不明白,不由小心翼翼的从爸爸怀里挣脱,轻轻朝男孩那边靠了过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他有些削瘦,但是却是眉清目秀,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

      我问他:“那个……你在玩什么呢?”  他抬头看了看我说:“我在玩石头打架呢,嘿嘿,你看,这个黑色的石头,就是曹操,这个红色的石头就是关羽,这江就是赤壁,现在正在赤壁之战!”说罢,他又拿着石头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只见石头在他手里碰来碰去,时而发出清脆的声音,甚是好听。

      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玩石头的,吵着嚷着:“我也要玩。”他笑了笑,就把黑色的石头递给了我。我不干,我说我喜欢红色的!他犹豫了一下,低着头细细的说:“红色的是关羽,是好人,我想当好人”可是我不干,他看我不高兴,只好把红色的给了我,自己当起了黑色石头的曹操。

      我们噼里啪啦的打来打去,但是他力气比我大,每次我的关羽都打不过他的曹操,还被石头震得手掌痛痛的。我觉得他在欺负我,心里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看我快哭了,就故意放了水,手上没用力,反而当时我心里气不过,就使了好大的力气,结果“嘭”的一声响,黑色的石头被我打飞掉到了水里,不但如此,红色石头的尖角还擦到了他的手腕上,把他擦出了血来。

      我惊呼着问他有没有事,他咬着牙忍着疼说男子汉大丈夫,没事。只见他用手掌按住了伤口,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他看我不放心,又笑了笑说:“没事呢,曹操本来就是坏人,好人就该战胜坏人,你看你多厉害,都把坏人打到水里去了。”

      他看我还没回过神,就说“你来,我带你到外面玩。”

      说罢就牵着我下了船跑到了岸边。时值夜深,除了天上的明月,和船里的灯光,周围一点亮光也没有。然而就是靠着江面反射的月光,四周的草木景色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晰。他找了一块岸边上的岩石,拉我坐下,然后脱了凉鞋把脚放进水里,转头对我说:“来,洗洗脚,这江水可凉快了!”

      我照他说的做了,夏天的夜晚,四野无人,只有当头一轮明月,野草中夏蝉轻鸣,现在想来,真是一种美极了的意境。

      我问他干嘛要过河,他说他过河探亲,和爸爸走丢了,到处都找不到爸爸,就想到了这个渡口是过河的必经之路,就专门来这等着。我说他真聪明,要是我是他,和爸爸走丢了肯定只会傻傻的在原地哭。他说不会,说我看上去比他还聪明,根本就不会走丢。

      我听到这话,不由轻轻的笑了。他问我见过风铃么?我说:“没见过,那是什么?”他说:“我们家那边有一座好高好高的宝塔,上面就挂着风铃,一个大哥哥曾经带我上去过最顶上,上面风可大了,风儿一吹风铃就响,好好听,就跟你笑的时候的声音一样。”

      我听他夸我脸有些发烫,低着头说以后我也要去看看。他说好,还说要带我去宝塔下面得寺庙瞧一瞧,里面有好多和尚,还有大佛。

      说罢,他轻轻的用脚踢着水,水花溅到我的脚上,冰凉冰凉的!我也用力踢水还击,水花溅了他半身!直到后来都累了,才回船舱睡去。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我问开船的李爷爷有没有看见一个等爸爸的孩子,李爷爷说他的爸爸一大清早的就坐船从那边过来找他,把他带走了。我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空的,回头发现我刚才睡过的椅子上竟然摆着一块红色的石头。“是关羽”我突然又高兴了起来,心想一定是他留给我的,就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口袋里。回家后,更放到了抽屉的最深处!

      后来父亲外出做生意成功,我们搬了大房子,我考上了重点高中,有了新的书桌和书房,但是那块石头我一直没丢。高一那年,我被分到了现在的班上,我的同桌朱冬冬曾经给我指过一个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说那就是咱们学校排第二的校草。某一天,我在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的手腕上有条浅浅的伤口。我偷偷使唤朱冬冬去问他怎么搞的,他说是小时候和一个女生玩游戏不小心弄伤的。

      后来高二上课,语文自习课做阅读,文章是淡墨的《眷恋红土地》和何其芳的《独语》。老师请了高三年级作文和阅读都做得特别好的他来给我们讲解。他说特喜欢“狼谷拒绝牧歌,边声滴落寂寞,再往前一步就似乎走出了人生”以及“月的渔女”这样的句子,因为会想起了小时候。

      后来,我买了单车,跟着他后面一起去放学回家,可是第一天中午,当我推着车出门的时候,他却跟一个很漂亮的学姐嬉笑着一起骑走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面,我又梦到渡口的夏夜,江边的水草,脚丫踢起的水花,梦到清晨江面上的白雾,远去的渡船,梦到关羽与曹操,梦到渡口变成了赤壁,梦到一个人一骑绝尘去而不返。

      第二天上学,我依旧如往常般在课间操的时候眺望他的方向,我想他昨晚回家的时候一定没有发现,在他家窗台的角落上,多出了一块红色石头!

    (本文联动:《暗恋抄·最终我喜欢的学长和我喜欢的学姐走到了一起》http://www.jianshu.com/p/40baa709f5ae)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渔女的牧歌—南楠(简书版)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dgnjh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