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啊,陈老师走了”小风师兄打电话给我说,听出了有几分无奈和惋惜。
“去哪里了,又是去哪个队指导吗?”我打趣到
“不是,是过世了”
“啊,怎么可能?”我不可思议的惊呼
“陈老师练太极那么厉害,每天坚持,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早就没有练了,自从去年五月王伯(陈老师的爱人)过世后没多久,陈老师就病倒了”小风师兄明显语速变慢还略带沙哑。
我沉默着,心跳慢了半拍,脑中不断涌现陈老师练太极拳时的飒爽英姿,时而挺拔的脊背,时而柔软的腰身,旋转踢腿,纵身跳跃,哪像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妇,不管前看还是后看顶多六十岁刚出头呢。
2016年陈老师在新川公园晨练还记得2012年的一个晚上,我和先生吃过晚饭去散步,小区门口的广场有好多支自由组合的健身队,有跳广场舞的,有跳健美操的,有跳交谊舞的,音乐此起彼伏,年龄跨越也很大,有奶奶带着孙娃子一起跳扭一扭腰翘一翘屁股的,有小情侣一起跳健美操更健美的,还有中年夫妻(不知道是不是真夫妻)搂着跳交谊舞的,因为没什么音乐节奏感,所以我们经常是在旁边看热闹的。在另一边的小空地上,有四五个人讨论着比划着,我们凑近去看仔细,其实我和先生都喜欢新鲜事物,都有颗好奇又躁动的心。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我上前轻声问道。
“学太极拳”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微笑着说,这个姐姐在我后来练拳的日子里帮助我很多。
“你们还收徒弟吗,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练?”我先望了望先生然后小声的说。
“当然可以”那个姐姐先看向一位六十岁左右的阿姨然后再看向我说道,
“这是陈老师,我们学的是杨氏太极拳,是她教我们,陈老师就住旁边的金桂花园小区,周一到周五晚上就这个时间点,其实我们也才刚开始”,姐姐有点兴奋的说。
就这样,我成了她们中的一员,目前算年轻的一个,也算陈老师在我们新民社区第一批的太极弟子。后来陆陆续续的接收了很多新学员,年龄跨度也有点大,有七八岁的小学生,也有八十来岁的大爷大娘,特别是周末的早上,七点多聚齐,那阵容,五六十人,好一幅健身画卷。幸好现在的小区都建有空旷的健身广场,才有健身场地。
正好我们城市在打造“运动成都,太极蓉城,活力高新”,所以各个社区都有教练和老师,并且经常举办各种比赛项目,那几年,陈老师陪我们几个练得出色的弟子去打比赛,不管单人比赛还是团队比赛,从来都是一等奖二等奖的拿得手软,在小小的太极拳圈里,一说起新民社区的陈老师,无不称赞的。
2014年温江区比赛我获得个人奖证书 2013精英选拔赛陈老师是一个脾气有点急,严肃中带点俏皮,认真负责,她教我们都是免费的,她经常说只当打发时间吧,可我们都明白,那可费劲了,练太极拳也是需要小小的天分和后天的不断练习,有些人一个动作怎么都练不到位,有些练着练着就走样了,陈老师有时候也跟着着急,脸涨通红,声音也会变大声而急促,每每这时,我们这些老学员就主动的去陪练,直到陈老师露出笑容才作罢。
每到周末,陈老师都是骑一辆三轮电动自行车,载上王伯,我们练拳,王伯就在附近拿着随身听边听川戏边在附近转悠。
王伯,比陈老师大十岁,曾是某国营企业的厂长,退休后就喜欢上了川戏,在剧院有川戏演出时,陈老师会开着她那辆高尔夫送爱人到剧院看现场演出。
看身形,王伯年轻时一定是位帅小伙,隐隐透着干练和精明,但现在毕竟八十多岁了,走起路来有点晃悠,有时手里需要根拐杖加持,所以每每和陈老师出来晨练,都会叮嘱他别走太远,别离开她的视线。
陈老师和王伯有一个女儿,常年工作生活在北京,平时都是电话联系,节假日也很少回家。
在去年的五月初,王伯还是没能打倒病魔,遗憾的离开了温暖的家和爱人,陈老师悲痛万分,在女儿女婿的操持下,在一众的亲戚朋友和我们这些弟子的陪伴下顺利的安葬了王伯。
由于陈老师不愿跟着女儿女婿去北京生活,她们就只好离开回北京了,留下陈老师独自一人。
鳏寡效应,我是在后来才知道的。老人(大多数相关研究的对象是50岁以上的人)在自己的长期伴侣死后,自己去世的风险急剧增加。尤其是在伴侣去世后的三个月内,老人的死亡风险会增加近一倍。
在父辈们的口中了解到,如果倆老口感情好,当一个去世后,另一个也会相继离开。
可我们的陈老师,是常年运动的人啊,她不仅会杨氏太极,还会陈氏太极,太极扇,太极剑,木兰拳,双刀,简直说不过来,也是获奖无数,也是有特级太极教练证的人呢,我始终无法相信陈老师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热爱的太极,连电视杂志都在倡导老年人要学习练太极,修身养性,延年益寿,怎么就走了呢?
我由于工作的原因换了房,离开了住了十年的地方,也很少再和拳友们一起锻炼了,只是在微信群里聊聊,偶尔遇见他们,打打招呼,在新居这边没有合适的太极队伍,我也没怎么坚持练习了,所以慢慢的忘记了许多太极套路,现在想想,真想给自己两巴掌,陈老师是发了那么多精力教我们,我却这样轻言放弃了,愧疚不已。
听小风师兄说,在王伯去世后不久,陈老师就病了,也提不起精神练拳了,他们曾去看望她,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许是倆老口感情太好,陈老师思念成疾,心碎不已,郁郁而终了!
从此,太极圈里少了一位全能的教练,我们少了一位尊敬的老师,愿陈老师和王伯在另一个世间再续前缘,再在一起同生活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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