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电梯停电了,楼道里便传来了各种轻重程度不同的脚步声以及叹息声。我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碰到下班的叔叔阿姨拖着抬不起的双腿艰辛地往上爬。本想礼貌性地打声招呼,但是我不认识。每次路过一楼左手边的餐馆和右手边的超市,走进电梯,摁下数字,听着吱吱呀呀的链条声就到了家。我不知道这栋楼里是否也住着我的老同学,甚至不知道隔壁人家长着什么模样。
在我十岁前,我们家还住在村里,每户人家门前都有一块大场地,农忙时,那是工作的地方,农闲时,便是我们孩童娱乐的地盘。我们每家每户地串门,老的小的都能认识个遍,有时在谁家玩到了饭点,就顺便在那家吃上饭了。后来我们家搬到了镇上,等我考上大学回到村里的时候,发现已经荒草丛生,一户人家也没有了。他们就像我的童年一样,只留在了记忆里。我也曾对自己说过,如果我有心想见一面,或许是可以打听到的。
在镇上,我们也是独立住家,就在马路的两边,树立着一排这样的二层小洋楼。后期应政府的规划修改,在屋顶上新加了马头墙,铺上灰瓦,刷白墙面,整个街道看起来更加干净整齐了。外观上是连成了一体,但各户人家却有地缘上的亲疏远近。我可能认识街南的人,但见面没有打过招呼,即使说过话,也不会频繁来往。所以,我的活动范围大概是方圆五户人家。自从三年级开始,我就经常在隔壁那家写作业,那个男生成绩好,我有不会的就可以问他。初中时我们在一个学校而不在一个班了,上了高中后,我们只有每周回家才会见面,偶尔站门口聊聊,或是打会儿羽毛球,天黑后就又回屋里关上了大门。我们两家结构差不多,院子也连在一起,只有一堵不到两米高的围墙隔着,所以两个妈妈经常面壁对话。
一年多前,因为拆迁,我们又搬出来,在现在的小区租房。刚来时,我特别不适应,门一关上,就感觉自己被锁进了黑暗的牢笼,只有阳台可以窥见外面的世界。所以我很喜欢阳台这个地方。然而,我待在家也没有很长时间,一年回家才两次。妈妈在妹妹学校旁边租房陪读,只有爸爸一个人住家里,我们一家四口分居三地,赶在寒暑假不多的几日围坐一桌吃饭。有时,我一个人在家,周围会格外的安静,楼上的小孩蹦蹦跳跳过后,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望着阳台玻璃门上的自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或者走到阳台外 ,趴在栏杆上,数着忽明忽暗的路灯,和飞速行驶的汽车,远处还有建筑工地传来一阵阵敲打的隆隆声。是啊,一切都活着,可是我死了。
没有心思看电视,没有心思做家务,更没有心思坐下来看书,我就一直这样来来回回,从房间到厕所,从厨房到阳台。当我处在左邻右舍都是同学的那个时候,我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告诉自己是喜欢安静的,也许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然而,当大家已分散各地正在四处打拼的时候,在我们分别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却渴望有个人与我作伴。我们可以不要隆重的仪式,我们就靠着栏杆,看着夕阳缓缓落下,然后你说,我请你喝酒,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