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悉烧菜,却懂得吃。对于吃货而言,城市就是一张美食地图。打开嗅觉雷达,味蕾GPS定位,那些诱人的美食,纵使藏匿于陋巷,也不会免于被围猎。
若是到广州的老街,广式的茶点,最是以品类繁多著称。叉烧包、蒸凤爪,春卷,马拉糕,广式肠粉,双皮奶,艇仔粥,荷香糯米鸡……上百种菜牌,如数家珍。早醒的空气中,弥漫着笼屉飘来的味道,类似于煲仔饭或烤乳猪的复合香。这边刚读完一张《南方周末》,那边一声吆喝,一套早点热气腾腾地上桌了。老广们叹早茶,吃点心,与老友畅谈欢聚于茶楼,开启了似曾相识的、喧嚣而又舒适的一天。
在江南的坊间走走,婉约悠扬的昆曲丝竹,演绎出年深斑驳的白墙黛瓦,藤萝曼妙的月亮门,浸透了岁月的味道。苏东坡的方肉,宋五嫂的鱼羹,夫子庙的盐水鸭,山塘街的松鼠鳜鱼、响油鳝糊,户部巷的热干面、豆皮儿,清河坊的龙井茶饼、炸响铃儿,孔乙己的茴香豆,绍兴府的花雕老酒,那回味穿越时空,一如氤氲的小巷般悠长。还有苏式茶点,平江路的枣泥拉糕、水晶虾饺、小方糕,佐以一壶碧螺春。江南的茶果本就不是用来充饥的,它们属于精神食粮。
成都的宽窄巷子,重庆的红崖洞,武侯祠边的锦里,古法熬制的火锅底料味儿弥漫于巷口,荞面、三大炮、牛肉焦饼、黄醪糟、糖油果子、甜水凉面,佐以传统卤菜,全都是时间熬出的复合味道。全城平均每二百米就有一家火锅店。黄喉、牛肚、猪脑、虾滑、小鸭肠、鲜藕片、油豆皮儿……取自乡间的土产下货,张张剥落,红油翻滚,略加汆烫,挑入油碟儿过色,再麻麻热热的送入口腔,脆生生咀嚼着,一场场无辣不欢的热闹,像极了川剧的变脸。所以说重庆人往往也有着东北人的直爽。来到这里,馄饨演变为麻辣的云吞,就连土产腊肉和腊肠都不再是甜味的广式,变成了辣味的川式。
西餐厅是城市化的衍生物。西餐文化自海上舶来后,逐渐被同化为东西合璧的情调,比如上海菜里的炸猪排。与菜系众多的中餐比,西洋餐食本不复杂,牛肉、洋葱、马铃薯、红萝卜、菠菜、甜菜,一道罗宋汤,几乎浓缩了各国通用的食材。意式的比萨饼和空心面,美式的牛排、汉堡和炸鸡,法式的面包、鹅肝和牡蛎,搭配红酒和黄油,制式的烹饪和料理,化学式的精准调控。工具由拨弄于指间通吃一切的筷子,换成一套专业化的钢勺刀叉,那左右开弓的吃相,像极了螃蟹的豪横架式,容易让吃货们联想起它那上臂肌肉的发达。
轻饮食则是现代年轻人的时尚。果盘沙拉,蛋烧素卷,美味拌饭,冷热饮品,轻简的餐食,温馨的环境,格局不必阔大,缀饰不必繁复,只须用心经营。清新雅致的装饰风格,小桥流水的点睛之笔,用一点设计感,注入一丝浪漫格调,再嘈杂忙碌的生活节奏,到这里仿佛都被放慢了,融化了。你可以看到淡妆素雅的小女子,一边聆听肖邦圆舞曲,一边小心地在沙拉盘上淋酱汁;一面与朋友漫谈,一面又抿嘴浅笑,晒着朋友圈。
这些餐食之间的风景,与人的食欲若即若离,让情感的小懒腰于小憩中舒展,切中审美和时尚的语言。它唤醒人们心底睡着的,最温暖、最柔软处的美好,哪怕就在相视一笑的片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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