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刚穿上的棉衣脱了,靠在床上。
无法准时上班了。她脸色苍白斜倚着,似乎等待要将她淹没的疼痛到来。外面是阴霾的天,湿漉漉的,像极了她沾满眼泪的前半生。小区对面一路之隔,就是市医院,她没有去,没有钱,她在等着他过来,把从老家买的药膏带来。
他是一个同事,很熟很熟,刚好昨天从老家回市里。电话响了,她捂着肚子去开门。
“快进来吧!”
“她不在?”
“出去玩,没回来。”
“中午吃饭没有?”“你的衣服穿的少,是不是受凉了?”“铺的被子也薄了……”“我不冷!”他的细心突然让她有点烦,她不喜欢接受过量的关心。而她又总是给他找麻烦,他也总是有求必应,比如昨晚,她给了个不清不楚的小诊所名,就让他去买药膏。他不再说话。
短暂的沉默。她起身去给客人倒水,沮丧地说:“你帮我想想,我还能干什么呢?”“你只能代几节课。在外辅导,是违法行为。其他的兼职,你没时间,人家也不要你。”“老师就活该穷死吗?!我想知道老师是不是可以申请贫困户?我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也有,不过,那都给关系户了。”她自觉脸色难看,想换换表情,只好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冬天的雨把城打湿,高高低低的楼房,灰黑的马路上车辆匆匆来回,她想哭却没有眼泪,绝望的感觉。“为什么我的日子会过成这样?”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目光里是无奈,还有怜爱。“你要坚强,要保重,你有孩子。”像从前很多次,她机械地点点头。
“药膏什么时候贴上?”“疼得厉害时才贴了。”“嗯,我走了,晚上去杭州有事。”“注意安全。”他离开时,她看见他黑发里陡增的白发、渐驼的脊背和那件皮革外套脱皮的衣领。
她坐在床上,翻开一摞作文本,读初中生写出的故事。故事,故事,周末三岁的孩子搂着她,叫她不停地讲故事,“小宝,妈妈要歇歇,不停地说,妈妈也累。”“妈妈要走的,妈妈都不在家……”孩子盯着她,认真地说。她拉过孩子搂在怀里,深深地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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