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表白
天亮前/甬道内
秋雨轻轻打开画室的门,凝视着画架前宛轻若的侧影。
握着画笔的她,那样安静美丽,令人不忍打扰。就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聚成了她画中的风景。
这样活着的她,娇弱的身躯内似乎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深深吸引着他,使得秋雨心里实在有太多太多、隐藏了很久很久的话漫溢到了唇边,不由自主地轻轻唤了她一声。
宛轻若转过身来,望见他遥视的目光中,弥漫着一种深情。
“出来的太久,我得走了。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他轻声说道,那双令人沉迷的眼神中,闪着灼热的光。
她在片刻的恍惚之后,迅速垂下了眼帘:“想说什么?”
“我好像爱上了一个女孩儿。很多年了,她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现在又闯入了我的生活里。”
“哦。”她垂了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淡淡地应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她是谁?”
她凝视着画布上的那一抹盈蓝:“她呢?也爱你吗?”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她一定非常爱我。”
“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她说,希望我笑的样子永远像阳光一样灿烂。”
她轻笑了一声低下头:“沫儿的确很爱你。”
他蓦然沉了声儿:“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那个她,愿意像雨滴一样,穿过世间风尘,默默地来看我。虽然,她一直给我冷脸,总是叫我走,不许我为她做这做那。但是我不在的时候,她会悄悄画出我的模样,会把我的吉它擦的发亮。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的身旁时刻保护着我。”
她握着画笔的手悬在了半空,许久后幽然叹道:“尘世间的事情,谁能看的明白。或许……那只是出于一种责任和爱护罢了。”
“对她来说也许是吧,但对我来说,这就是天意。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因为我的人生当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像她那样的人。现在我明白了,爱——就是遇见,顺应天意、听其自然。我喜欢她的一切,我想爱她。”
她倏然低了头,肩部微微有些颤抖。
“告诉我。”
“什么?”
“我可以爱她。”
“秋雨……”
“我只要你回答我。”
她凝视着地面上的蓝色波纹。
“我可以爱她,对吗?”
“你并不了解她。”
“我会努力。”
长久的沉寂中,他漂亮的眼底闪出了一道坚毅:“你可以不回答,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多爱她。”
她霍然转过身来,望见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用满含深情的目光凝视她慢慢倒退着,逐渐消失在她朦胧了的视线里。
…………………………………
重新回到生活里的秋雨就像变了个人,放在桌上的那两部笔记本电脑,早已被他丢给了肖磊拿去做证据保管处理。
除了案情分析讨论,他不再沉浸在他的小宫殿里。一有时间就和肖磊一起四处奔跑,寻找一切可能与案情有关的线索。但是每到周五晚上,他都会放下一切,驱车赶到到沁水小镇去,在那里一直呆到周一的清晨再回到市区。
她的画室里,出现了大束大束的鲜花,深浅不一、不同式样的紫色裙子。那把吉他,总是依偎在大提琴旁。他不再跟在她的后面,却时常会出现在她经过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她。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琴室里,拨动着琴弦一首接一首的独自弹唱着。
吉他,应该算是所有乐器里,最适合用来代替语言的音乐武器。那些不能言说的情感,似乎尽可以通过它来一一叙述表达。
只要他在,每个寂静的夜里,清冷的空气中总是飘渺流淌着如泉水一般婉转的琴音。时而低吟、时而浅唱;时而欢快、时而幽缓;曲曲缭绕、动人心弦。但每到天亮快结束的时候,他的曲风都会宛而一转,轻轻弹唱起一首Phillip LaRue 的《I'll be your home》。
(你一定曾踏破铁鞋 耗尽了毕生光阴) You've been searching your whole life
(只为寻觅如今正在你眼前的这一切)For what's been right in front of your eyes
但是,如果你因独自奋战而疲惫不堪
如果你已经厌倦了这无尽的孤独
(我会成为你的避风港)I'll be your home
我希望你能从我的双眸中看见幸福的自己
你会从我的眼中感受到欢欣、热情和无垠的开阔
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我会让你心有所可依
我会做你坚实的依靠
……
他俊美的身影沉静在一片光晕里,像诗一般令人沉醉。透着强大力量和感染力的吟唱声,在甬道间曲折蔓延。
他知道她在,一定躲在哪里,静静的在听。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声,如在耳畔。他希望可以通过这种表达,让她听到他内心深处对她散发出的所有柔情。
这些触动人灵魂的旋律,终于让舒云听得都受不了了。每每看到秋雨总是眼泪汪汪的,先端上一碗银耳莲子汤,坐在他身旁一边看着他喝完,一边心疼地摸着他柔软的小卷毛安慰他:“可怜的孩子,她会感动的,不要着急啊!”随后又赶紧别过脸去,低着头直抹眼泪。
就连诗然见了他,也只是用了一双深邃忧郁的眼神盯了他许久后,微然一声叹息,垂了眸低下头走开了。
似乎是被他的琴音和歌声所打动,宛轻若开始出现了。
她重新拿起了那把大提琴,无声地与他合奏着。他们之间往往都是其中一个起一个音,另一个便能够心领神会。无需过多的语言,大提琴与吉它奇异的柔美结合,便足以叙述一切的罗曼蒂克。
这些曲风,明显与往日的不同,多是欢快激昂甚至是史诗般的大气之作。既美妙动听,又摆脱了以往宛轻若沉闷忧郁的基调。
渐渐地,他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缓缓绽开的一丝难以捕捉到的笑意。
然而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天,宛轻若却主动要求,演奏他们第一次合奏过的那首布格缪勒的《夜曲》。
在大提琴的委婉诉说中,吉他随声附和着。秋雨知道,她——有话要说。
琴音渐渐消散后,她垂着眼眸寂静了许久,终于轻声说道:“我们谈谈。”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秋雨的唇边飘出了一丝会意的笑:“我一直在等。”
她凝视着脚下蓝色的玻璃地面:“放弃吧!”
他的心蓦然沉了沉,面无表情的垂下头,抚摸着放在一旁的吉他:“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她低垂着眼帘:“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姐弟也可以。”
“不要!”他断然拒绝道,带着极度的伤心和情绪。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他忽然轻声问道:“是因为诗然哥吗?”
她没有回答。
“你爱他吗?”
“我与诗然的感情,虽然和旁人不同,但我们只能……仅限于纯洁的知己……而已。”
“我呢?”
她抬起一对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秋雨,你和他不一样。你还年轻,有那么多人爱你。以后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儿,能够陪伴你一辈子的那种。”
他用手指拨拉着吉他上的琴弦,低垂着眼:“我谁都不要,只想跟你在一起。知音也罢,孽缘也好。看不见罢了,既看见了,绝不放手。”
望着他俊美的侧颜中显现出的倔强神情,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
“我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认识了最好的你,心里便容不下别人了。八年了,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却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得负责。”他低着头继续拨拉着琴弦。
宛轻若霍然垂下头,一边轻摇一边低叹道:“被你打败了。”
突然她站了起来:“带你看些东西。”随后拉着他的手,穿过长长的甬道拐进了一个狭小的间隙,推开礁石上的一面窄墙。
窄墙的后面,出现了一道蓝色的玻璃门。她在密码锁上飞快地按下了几个数字,打开了那道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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