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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午餐吃馒头就咸菜的女同学

我那个午餐吃馒头就咸菜的女同学

作者: 文清G | 来源:发表于2018-12-16 17:17 被阅读5次
图片来自网络

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了一个女同学发的电子版结婚请柬。当然这种风靡朋友圈的请柬发布方式,主要目的是将终身大事广而告之而并不注重请柬的邀约功能。

标致的断句格式内,镶嵌着一张唯美的婚纱照。我点开页面,悠扬浪漫的乐曲挥洒而出。照片一张张放大,舒展在我眼前。女同学比上初中的时候胖了许多,脸盘圆润,双眼有神,坐姿端庄,温柔美丽。新郎一身黑色西装,一手轻放在裤子侧兜,一手轻抚胸前纽扣,长身玉立英俊潇洒。

随着悠扬的音乐,我对她的回忆飘到了从前。那时候,我们同在镇上唯一的初级中学读书。女同学长得清秀荏弱,学习刻苦,其他方面并不出众。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中午既不回家吃午饭,也不去食堂打饭。我几乎以为她有什么可辟谷的特异功能,直到那个下着大雨的午餐时间我提前回到了教室,才揭开了她不吃饭的秘密。

那是个夏天,雨下得很大,伴随着隆隆雷声,雨花砸在地上“啪啪”作响。我到食堂后发现忘带钱了,那时候几乎没有同学多带饭钱,我只好拿手搭成凉棚状狼狈逃回教室。

我“咣当”一下撞开了教室门,就猛然看见她正啃着一个馒头。她嚼着馒头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比她更尴尬,我解释说:“我忘记带钱了,回来取”。

她看我还站在门口,笑了笑说:“你没打伞,这样来回跑是会生病的。”

我说了句“没事”,走到我的座位上,在书包里翻了一下,将钱装到兜里。

这时候,又一个闪电劈下来,外面几乎地动山摇。天地间雨帘密布,浑浊一体。明显,我现在冲出去是不明智的,但是经过一上午的消耗,我的肚子饿的咕噜作响。

女同学趁着打雷间隙对我说:“我还有个馒头,你过来吃吧!”

我本来不想去,但实在是太饿了,那个普通的凉馒头变得看起来十分香甜可口。我慢慢走了过去,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她善意地笑笑,将馒头递到我手里。我说了谢谢,开始吃起馒头来。她又从桌洞里端出来一个饭盒,里面是一些萝卜丝儿。

“就着咸菜吃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和,语调温柔。我仿佛被她感染,心里甜丝丝的,嘴巴里嚼着清甜的馒头,配着咸香的萝卜丝儿,竟吃的十分享受。

她家里还有两个哥哥,都读着高中,那时家里能供着三个孩子读书,实在不容易。她为了替家里节省开支,自愿从家里带早上剩下的馒头和咸菜用以充当午饭。

当然,这都是后话,是我零星听她同村的同学透露的。这顿饭后,我知道了她藏在午餐里的秘密。我想过给她留一些在食堂里打来的菜,但最后都偷偷扔掉了。

就像撞见她啃凉馒头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尴尬一样,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当年没把留下来的菜给她,也没敢再冒然接近她。

后来,她读了县二中,因为她的成绩满足二中的免学费标准。父母送我去了名声更好一点,升学率更高的县五中,当然,是交了全额学费。

长大以后,读了更多的书、遇到了更多的人、经历了更多的事,我才明白,当年我不敢靠近她,不过是因着她那淡然的笑和温柔的语调。

她在贫苦的生活面前想尽办法去承担家庭的责任,分担父母的艰辛,又用一种超乎年龄的勇气和淡然去维护自己的尊严。她值得我尊敬,让我不敢冒犯。

就在那个雨天的中午,我闯进门时她的那一笑震慑住了我。那一笑,不仅是对我,更是她对闯进她年轻生命中的一切所给与的反应。

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大学。我们从同一所初中,走到不同的高中,又从不同的高中走到了不同的大学。时隔经年,我们所在地域也距离越来越远,最终靠着微信维持着一丝联系。

她的人生很平淡,没有因为少年时受了足够多的苦而被生活特别优待。

在职场中,她拼命工作,努力协调与同事之间的关系。有时连续几个周末加班,有时饭局过后凌晨两点回家。她说,有一次回家时太晚了,路灯都熄灭了,她路过一个垃圾桶时被一群流浪猫吓得拔腿狂奔。

恋爱几年后,二人准备结婚,又遇见使人困扰的婆媳矛盾。不过,她以她的温柔平和取得了婆婆的认可,最终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没有说这位女同学的姓名,此既是出于对她的尊重,也是因为她的人生和我们大部分的人的人生是一样的。

和生活相比我们是渺小的,生活给与我们什么,我们都只能去接受去消化。甚至,承受了不可承受之痛之磨难以后,也不能幻想会得到一点点弥补,因为生活是不容商榷的。

生活是琐碎的,是猝不及防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细心经营,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将根扎下去,为日后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

也正因为此,我们才更应该热爱生活、珍惜当下。就像我的这位女同学一样,生活没有给她一根甜到底儿的甘蔗,她也没把它当成一根棒槌,她只是静静的品尝,自有一股甘甜沁满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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