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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71猛药
石黄菊熬到晚上,听婆婆说公公还在躺着,没有任何起色,便又一头冲进去,站在他头前,铿锵有力,斩钉截铁的说。“爸,你也甭躺了。羊已经交到队里,想要牵回来,一点可能都没有。你要是真心的想要跟那羊亲近,您就去队里放羊,天天都能跟那一大群羊呆在一起。我可以舍着脸去给他们说。”
章道山忍不住嚷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去放羊,亏你也想的出。”
石黄菊对婆婆道:“不然怎样,你让他去羊圈里找出自己的羊牵回来?他找的着吗?牵的回来吗?”
尚道山慢慢的睁开眼,声音沙哑微弱的就像在一望无垠的大沙漠里断水的旅客,有气无力,更多的是透着无限的绝望说:“找不着,全都长得一个模样。我在羊尾巴上点的红点,每只羊身上都有了。你们两出去吵,我听了心烦。”
石黄菊盯着他的脸,觉得他不像是在装病,否则就冲着他这份逼真,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角了。不由得感到心疼,追问尚道山愿不愿意去放羊,却自始至终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求来了,只等他点头。
尚道山却根本不听她那一套,又慢慢的闭上眼开始养神,婆婆也在驱赶她赶紧出去,言谈话语中还是没完没了的埋怨。她的唠叨总是无缘无故而来,无缘无故而起,就像老和尚修行一般,想起来就来两段,闲下来再来两段,无休无止。石黄菊可以不在意她埋怨的具体内容,却受不了这种整日阴云惨淡的气氛,好像这院子里包括屋子里的磁场都因为她的嘀嘀咕咕而气压骤然下降。
石黄菊出门朝外走。村里家家户户房顶上都冒出缕缕炊烟,想来大家都是一个境况,冬天最冷的时段已经过去,家里的煤也烧的一干二净,只能烧起柴灶来做饭烧炕。她又想起尚良正买回来的蒸锅,不能不感激他的对她深深的爱意,却又没办法跟他说明白她埋怨他乱花钱的深意。她家里的煤也不多了,火灭了,这锅也就没用处了。她家这一冬生火的日子屈指可数,因此这锅就属于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关键是还不知道到底花费了他多少钱,他的钱又是从何而来。
空气中弥漫的柴草味道中夹杂着一股子白菜熬糊了味道。今晚尚良正未必会再回来,她也就懒得再去做饭,只想着把两个饼子在火上烤一烤凑合过去算了。她还是想着他能在身边,至少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也算正统,否则一个人怎么都能凑合了。
她没有跟尚良正提那天早晨公公连问几个干嘛的事。她既不阻拦他回来看自己,也不鼓励他有事没事往家跑,她只是要他凭着本心行事,想她就回来看看她。她觉得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个贤惠的妻子该做的。
女人对男人,就应该像放风筝一样。男人飞的越稳越高越好,女人只需要扯住手里的这根线。她原以为这根线就是那个叫做爱情的神秘东西。在出嫁前,她担心的就是两人萍水相逢就被硬生生的撮合到一起,至少她没有一丝一缕一见钟情的感觉,那她凭什么在婚后就能拽住尚良正不飞走呢?
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辛辛苦苦的找寻手中的那根线,现在模模糊糊的有些线索,却一点都不清晰。她感到手中空空如也,却又有什么在手指尖上一触即发闪跳而过。
男人就应该像展翅翱翔的猎鹰,搏击长空,既然放得出去,就该有收得回来的信心。
她转了一圈,又回来,进屋就说:“明天一早到牲口棚集合,你和羊倌搭伙。去不去由你,尚学乾同意了,说还要去问问羊倌,等明天再说吧!”
章道山在一边又发牢骚道:“你还真的让他去放羊。那都是什么人干的活,那是下三赖都不愿意干的,你让他去?”
石黄菊忍不了章道山两面三刀的挑剔,冷冰冰的说:“爱去不去,我尽力了!”说完摔门而去,剩下章道山嘟嘟囔囔怪罪她长了脾气,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摔打公婆,这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这是要反天。说着说着,居然真的掉起眼泪,又念叨着说现在尚道山还没有死只是病了,她就敢摔摔打打的给脸子,这要是自己男人真的一命呜呼了,她也就不要再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儿媳妇欺负成什么样子。与其受辱含冤的活着,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就是发丧出殡都给孩子们省下一道手,免得再受埋怨。
石黄菊在院子里听得哭笑不得,有心进去跟她说明白自己这只是个激将的法子,从来就没有针对她的意思。自己从来对她们都是尊敬的,她那一肚子的委屈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
“你闭嘴吧!我还死不了!”大概是尚道山也听烦了,有气无力的说,“给我熬点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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