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王维,是在小学。那时天空是纯净的,天蓝得纯粹,云白得干净。那时心也是清澈的,连忧伤都是明媚的。只是现在,不知是我辜负了韶华,还是蹉跎了美好,终究不敢再遇王维。只希望透过历史的缝隙,静静地看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时的他,刚入长安。活得简单随意,写的诗却刻意精心。他写的这首《红豆诗》,打动了无数长安少女的芳心,甚至连玉真公主也为他的才情所折服。他如雪后初霁的阳光,活得耀眼而洒脱,他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只是,太刺眼的光芒背后,往往隐藏着意想不到的深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他因为舞黄狮事件被贬。在古代,帝王的随意便是文人的谪迁。在出使途中,他写下了这首诗,让荒凉的大漠美得惊心动魄,引得世人无数遐想。此时,沉寂了千万年的沙漠,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知音。此后,不管人们怎么描绘沙漠的苍莽,似乎都不够充分与凝重。只是,此时的王维还是太单纯了,他刻意地经营着自己的内心世界,他以为还回得去。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落叶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盛唐骤然落幕,长安宫墙坍塌。此时的王维,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脆弱。他的勇气,如今看来是如此不堪一击,敌不过对手的环刃交加威逼利诱。我们可以义正严辞地指责他的懦弱,但我们更要尊重他选择活着的权利。毕竟我们不是他,他的切肤之痛,他的艰难决策,我们都体会不了,那我们又有什么权利批评他。凭什么?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这是王维写的诗中我最喜欢的一首。比不得“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精致,读来却有别样的感觉,让人很是舒服。王维是心中有佛之人,所以不论是大漠还是桂花,他都能写出那份禅静。只是花开的细节,花落的声音,不管我如何关注,总是会轻而易举的错过。原因很简单,我没有那份心境。
校园的花还在开着,嫩红的花瓣在阳光中晶莹透亮。暗香挤过风与光的缝隙,悄悄驻足在我肩上。这缕香的缭绕将我的心轻轻拴住,当我伸出手想抓住它时,它却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了。我有些沮丧,终究还是体会不了王维的禅意。
式微式微,胡不归?王维去寻找他的桂花了,在花开花落之间,他找到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而我又要归去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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