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感觉有一种隐而不发的力量,它将会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来。
汤姆的祖辈都住在这里,他们的第一代爷爷搬来这里,盖了房子,种下种子,在这里生活繁衍。生下了孩子,孩子又生下孩子……
到了他们这一代,遇到荒年的时候,生了孩子需要钱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向银行贷款,可是环境的恶化,干旱的天气,使情况持续恶化,他们无法偿还银行的贷款,只得把地抵押出去了。
拖拉机的时代到来了,一个拖拉机能顶得上十几户人家的劳力。而且,到了银行收回土地的时候了,他们的地被收回,家园被拖拉机撞毁。雇主是鼓励拖拉机手这样干的,撞毁不肯搬走的人的房子是有奖励的。
佃农都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有人宁可在家乡过着流浪的生活也不离开,像坟地的孤魂游荡在这里。
他们想反抗,可是好像找不到要反抗的对象。大部分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搬走。
“总有一天,伤心的队伍会走向同一个方向,他们会走在一起,成为一种极其可怕的情景。”
有人看到了招人的传单,听说西部在招人,在西部随便哪儿,一伸手就能摘到橘子。他们下定决心举家迁往西部。为此,只得贱卖曾经高价买来的农用具、无法带走的大件物品。由于需要一辆卡车来把全家人和物品运到千里之外的西部,不得不买一辆卡车。而破卡车现在非常抢手,他们不得不接受汽车商人抬高的价钱。
牧师凯西想跟他们一起去,汤姆的爸爸心中犯难,本来人就很多,东西也很多,一辆破卡车可能承受不了,而且多一个人,开销更大。心里不是特别想带他去。他妈妈坚定地说:“不是能不能,要问肯不肯。凡是咱们肯做的事,咱们都可以做。”
爷爷临出发时出了问题,他坐了一晚没睡觉,他生病了。他不愿意离开家乡,他说:“这里并不好,可终究是我的家乡。你们尽管走,我要耽在自己生长的地方。”
他们把爷爷灌醉抬上了车出发了。后来他死在路上了,死于急性中风。因为没有足够的钱,都没能体面的把他埋掉。已经不做牧师的凯西为他做了悼词。
破卡车装载过重,经常出问题,不得不面对途中修车商的无理要价。在路上,能否找到饮用水也成了一个难题。他们在休息的时候,放带来的一条狗下来饮水活动时,恰好被飞驰而过的车碾死,怀孕的罗撒香汤姆的姐姐吓坏了,她的肚子猛抽了一下。
路上碰到陌生人,他们约德家从来没有吝啬过。他们邀请路人一起前行,分享食物给他们,互相帮助。路上的流民们,对彼此的称呼从我变成了“我们”,与占有他们土地的“你”永远的隔离开来。
途中体现出了汤姆的母亲是一个睿智、果断、沉着冷静、大公无私并且非常有爱心的女性。她经常热心的帮助别人。
虽然路途艰辛,条件极其困难,但是他们仍然怀有希望。
一路上见到了很多往回走的人,因为他们在西部不仅无法生活,连尊严都没有,他们宁愿饿死在家乡。但是汤姆一行人始终不愿意相信西部没有活干,没有活路。就像一开始的乌龟一样,一如既往的爬向西南方向。
实际上,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西部可能没有那么好,可是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不愿意让心里这点希望破灭。
他们与路上往西部去的人结合起来,他们成为了流民大军。一行人到了公路边的一条河,然后必须穿过沙漠才能到目的地。男人们迫不及待地泡到水里去洗澡、休息。钱只剩四十几块,路上结的伴也在这里病倒,没办法继续前进,他们穿不过沙漠了,留下可能也就意味着永久的留在了这里。他哥哥诺亚决定要留在这里,离开了家人,不再继续拖累家人了。
过检查站的时候,奶奶死了,妈妈独自一人守着尸体过了一夜,也正是奶奶的尸体帮他们过了检查站。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妈妈累坏了。
终于到了,可是到哪里去呢?已经有三十万的流民来到了这里。别人把“胡佛维尔”指给了他们,那里是流民聚居地,有一大群“俄克佬”。(流民的贬义词)
他们开始找活,可是钱快花光了,仍然找不到活干。这里有大片的荒地,就是不让他们种,种上了,会有警察来把它摧毁,把他们赶走。很多孩子由于营养不良,死掉了。
警察来驱逐他们,说他们在这里妨碍了卫生,带来了传染病。并扬言马上要放火烧掉这里。他们怕这些俄克佬中出现一个领袖,带领他们把少数的富人干掉。一直在驱散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聚起来反抗。以发现苗头就抓起来,甚至杀掉那些带头“捣乱”的人。
承包商来招工了,由于他们经常打折扣,说三毛,他需要一千人,可是他会找五千人去。去的人多了工钱可能变成两毛,甚至一毛,总有人需要那一毛来活命。人们要求他签合同,定了是三毛大家就去,他不同意,叫下了车里的警察。
在这里发生了冲突,在警察打人的时候,汤姆趁其不备绊了他一脚,凯西趁机给了他一下,把他放倒了。承包商开车跑了,很快来了四个背枪的警察,要抓作乱的人们。凯西一人承担下来了,被警察抓走了。
汤姆想一个人躲起来,可是他妈妈不愿意一家人分开,只得再次举家流亡。这之前,罗撒香的老公康尼跑了,不知去向。在半路上他们看到“胡佛维尔”火光冲天。
他们被当地人排斥,没人愿意接纳他们,觉得他们又脏又蠢,偷东西,还带来了疾病。
“田里的收成很好,挨饿的人却流离失所;仓库里装满了粮食,穷人的孩子们却害着佝偻病。大业主、银行和公司不知道饥饿和愤怒之间的距离是很近的。他们自寻死路,把本该用来付工资的钱用来买瓦斯和枪械,用来雇特务和密探,用来按黑名单抓人,用来拷问犯人。人们象蚂蚁似的在公路上流动,找活干,找吃的。愤怒就这样在酝酿起来。”
他们到达了一个收容所,在这里度过了几天安宁的生活。感觉自己过上了人的日子。本地警察们仍然在想方设法的摧毁这里,因为这里不受他们管制,这里是联邦政府的管区。
与收容所的人聊天时有人说:“我是两毛五的工人。你只要两毛钱,把我的饭碗抢了,我就得挨饿,我只好再把工作抢回来,一毛五就干。”有人为了尊严不这样做,可是为了生存,也只好如此。很多人偷东西,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去偷。
果子熟了,可是太便宜了,农场主没有雇人去采摘,可他们也不会白给流民吃,白给了他们,谁还会出钱买呢?大片的果子都落到地上腐烂了。
“清香的果子味反而成了这儿的苦难,腐烂的气息弥漫全州。那些能接枝和能改良种子的人,却想不出办法使饥饿的人吃到他们的产品。”
“人们用网来打捞河里的土豆,看守把他们拦住!人们开了破车来捡丢掉的橘子,橘子已经浇上了火油。人们默默地站在那儿,眼看着土豆顺水漂走,眼看着堆积成山的橘子坍下去,变成一滩泥浆。饥饿的人的眼睛里冒出一股越来越强烈的怒火。愤怒的葡萄在人们心里迅速成长起来,结得沉甸甸的,等候收获期来临。”
这期间大家依然难以找到工作,没办法吃饱饭,钱用光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再次出发,寻找有活干的地方。在路上遇到了要摘桃子的雇主。
摘了一天,只够吃完饭。汤姆来的时候看到路旁水沟里有一群愤怒的人,他禁不住好奇,晚上跑去探查情况。他在这里遇到了凯西。
凯西在狱中明白了很多道理。他发现人们只有团结起来一起行动,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本来他们是这里的摘桃工人,先说给五分,到了这儿只给两分半了。这点儿钱连饭也吃不上,他们就罢工了。可是汤姆一行人的到来,破坏了这场罢工。等来的人更多了,汤姆他们也就只能拿到两分半了。
凯西希望汤姆能把这个讯息带到工人中去。这里有很多经典的对白:
“譬如法国革命吧,那些个想出革命主张的人都给砍了脑袋。”
“每次都前进了一步,也许会倒退一点儿,可决不会完全退回原处。”
他表示前人的牺牲不会没有价值的,我们自己人必须团结起来,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一点。
这时候有人追来了,凯西说:“听我说,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在当帮凶,叫人家的孩子饿死。”
他们根本不听,并骂他是赤党,一棍子把凯西打死了。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他们无知、愚蠢,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与错,只想到了雇主给他的那点钱。
汤姆奋起打死了行凶者,然后跑回了住处。由于他也受了伤,只能藏起来。第二天,随着不断增加的流民的到来,工钱果然变成了两分半。一方面吃不饱饭,一方面家人怕汤姆被发现,最后不得不再次举家逃走。其他的流民还是选择留下,为了活下去,他们接受了两分半的工钱。
他们看到了招摘棉花工人的牌子,汤姆就在附近藏了起来,家人住在一节废弃货车的车厢里。一家人摘棉花挣了钱,终于有几顿饱饭可以吃了。
爸爸破例给两个小一点的孩子买了爆米花,却因为被别的孩子抢走,打架时威胁对方,将汤姆杀过人的事给说了出来。
妈妈非常担心,只得给了汤姆七块钱,让他自己跑了。这个家终于还是被拆散了。
凯西一开始的一句话:“也许天下的人有一个大灵魂,那是大家共有的。”汤姆在躲到洞里,一个人闲着没事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领悟到了,这句他并没有刻意去记的话的含义。他告诉母亲:“分别后,当你看到流民的时候,他们好或者不好,那都是我。”
下起了大雨,罗撒香临盆在即。
很多住帐篷的流民,帐篷被打湿了,床垫被淹了,浑身湿淋淋的。他们不得不抛弃帐篷,踏着泥泞的路,背着老人孩子,去找地方活下去。
“疾病跟着来了,有肺炎,有麻疹。于是一些湿淋淋的男人蹚水到市镇上,到乡间的店铺里,到救济机关去讨饭,请求救济,或者偷扒拐骗。住在舒适的房屋里的人们对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起初感到怜悯,后来感到厌恶,终于感到憎恨。”
河水越涨越高,过不了多久也会淹没约德一家住的地方。罗撒香要生了,他们没办法走了,只能求别人帮忙,一起造一个堤坝,挡住洪水。
“他们用泥土堆成一道长堤。没有铲子的人折下柳条,编成蓖子插在堤上。大伙儿鼓起了工作的热情,战斗的热情。一个人刚放下铲子,另一个又拿起来。每逢约德家住的大货车上传来尖厉的叫声。这些人不安地听一会,又拼命干起来。”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死婴。
“翻腾的河水冲击着河岸,哗啦一声巨响,上游倒下一棵白杨。那颗树顺流而下,树根挂住了堤坎。后面的水涌过来,树一动,把堤拉了个决口。爸往前一扑,想用泥堵住决口。已经堵不住了,堤坎很快就给冲垮,那些人一哄而散,急流冲进来。”
“过去总是先顾到自己一家子。现在不了,对谁都一样。日子过得越不顺当,越要多帮别人的忙。”
洪水淹没了他们的车厢,他们只能搬到高处去了。他们赶到一个小山岗上被雨水浸湿的帐篷里。这里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躺着的人。
那躺着的人马上就要饿死了,他已经吃不下面包了,他得喝点汤或者牛奶才行。可是他们也没有汤和牛奶。
母亲和罗撒香交流了一下眼神,罗撒香说:“行。”
“她在那人的身边躺下,那人慢慢地摇摇头。罗撒香解开被子的一角,露出她的乳房,说:“你得吃一点才行。”她把那人的头拉过来,伸手托住了,说:“吃吧,吃吧!”她的手指轻轻地搔着那人的头发。往上面看看,又往仓棚外看看,渐渐合拢嘴唇,神秘地微笑了。”
书中的一些残酷现实,越来越觉得跟当代社会发生的一些问题,实际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租房中介争抢房源抬高价格;利用价值不大的职工被迫辞职,很多受害人不敢提出异议,选择默默忍受;员工被克扣工资,上门追讨无果,组织工会维权反被打、被拘留等等。
网友“千乘之国”说:“我感觉大多数老百姓过的根本不叫生活,而是生存,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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