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疫情隔离,在校期间今天又写了一篇自己满意的文章,关于东乡系列的三篇文章也在此告一段落,东乡散文三部曲终于结束,接下来寻找新的目标,新的方向。)
东乡的风让你尴尬了吧?长时间的吹刮你白皙的脸蛋上也是不是出现了蛇纹般热情的红血丝呢?我看那天你还来不及躲闪,风儿又仓促的卷走了你的帽子和围巾,东乡的风真不听话,你还来不及遁逃,就劈头盖脸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一下子变得惶恐和紧张,你站在寒风中打哆嗦,责怪自己还是穿的太少,太少。
如弯刀勾魂透出丝丝寒意,似剔骨剜口去除块块红殷息肉,东乡的风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个外乡人当第一次踏入东乡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这个世界的清风会裹挟着刀剑在空中起舞,在这里蓬断草枯的现实可能都是因为风的凛冽和锋利,地理专家曾经来到过这片干旱的土地,给东乡贴过这样的标签,他们说这是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因为风的毫不留情,所以这块地方很少有生命的绿意来栖息,落霞与孤鹜齐飞不曾留恋过这里的黄昏,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油画里也不曾泛溢出这里的景致,没错,这里的山光秃秃,这里的人静悄悄,这里的云白茫茫,这里的风寒瑟瑟。
东乡深处祖国西部,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它是甘肃内陆腹地的一块不毛之地,年降水量的稀少也让东乡这块地方缺失了太多温柔的绿意,太平洋西岸的潮湿海风没有矫健的足力而走不到这里,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也翻不过珠穆朗玛峰的巍峨而送来热情的祝福,只有西伯利亚的寒流时不时的来问候,言辞里都是寒气,举手间皆是风雨,东乡在一年四季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苦涩涩的,冷冰冰的,硬邦邦的。
东乡的风是有触感的,所到之处是一种削刮的疼痛感。
东乡的风是有形状的,满目都是褶皱的干枯模样。
东乡的山间也一定有着原始的狼族,不信你听风的肆虐里分明透漏着狼嚎的悠长和惊悚。
江南的风总是带着花香鸟语的甜味儿,而这里的风一刮,声势滔滔,千军万马来相会,整个世界就变得沸腾了,滚烫了,大醉了;躲闪不及,呼吸不得,行走不立,尤其是寒冷的冬风与飞舞的雪花作伴时,旋转、跳跃、密密麻麻、飞上飞下,忽左忽右,犹如烈马狂纵,猛虎下山。
东乡的风是如此的让人不堪忍受,可是没有一个东乡人说东乡是不好的,安守一隅的东乡人是沉默而勇毅的,他们听从着风在山间四时的回旋的声音,忍受着这份凛冽和孤独,在寒风中书写着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留着白胡子的布塄沟老人伫立在山岗之上,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山峦起伏,随着岁月流转,东乡的风削平了山的角角边边,只露出泛黄的坚硬的脊梁,也荡平了老人心里的疙疙瘩瘩,只留下隐忍的开阔和豪迈,年少时的困惑和激情都已经被这苍茫的风给吹散,劲霸的狂风还在砍削,可是只有老人知道风的丰韵无比美丽,风的启迪有多深刻。洗净铅华的布塄沟老人在风浪淘沙的生活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此刻他比谁都清楚,生命中那些繁花灿烂的时刻都要靠孤独来偿还,不管怎样的起伏波澜都要安抚好自己的那颗心啊,万境归一,天人合一,一是人心,是自我。
布塄沟老人在东乡的风中勇敢的追索了一辈子,这风声已不再让他狂热而燥乱,相反这烈烈劲风,已经让他归于温柔和平和,脸庞的胡须跟着风儿飞扬,心里却是静静的美好和富足。他这一辈子可能无功无名但是他在生活寒风的跋涉中却无病无恙,叔本华话说人类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用健康来换取身外之物,很多所谓的辉煌不过只是欲望的奴隶,在这个物质战胜灵魂的年代里,每个人都搭上了欲望的列车。只有布塄沟老人安守内心一隅,对繁华唱着挽歌,对清贫津津乐道。
风还是没有方向的吹来,但是老人家的心一直在这里从未伴随着风的凛冽和声势而离开过,现在它的心在这里坚定的扎了根,开了花,长了叶,结了果,无论天涯海角,心身安暖合一,了无通透,这便是永恒的归宿。
带着白盖头的东乡老奶奶也已经习惯了听到这风的怒号,她站在大路的门口,白盖头在寒风中呼呼作响,紧贴着她沧桑而慈祥的脸庞,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尽是明媚的安然。忆往昔年少,她刚从娘家嫁到这大山深处,东乡的风声不断唤醒着她体内的热情和真挚跟残酷的生活来一场硬刚,她负家务之重赘,育儿女之成长,拓谋生之疆域,持后方之大计,多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间地头上,多少离乱起伏的人情世故里,她让东乡的风吹干了自己隐忍的眼泪,让这东乡的晚风带走自己浑身的疲惫。生活就像剥洋葱,一层一层总会让人流泪,可是洋葱剥完了也就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和坦荡了,如今她年事已高,双鬓斑白,儿孙满堂,生活幸福,颤巍巍的身姿沐浴在伊斯兰信仰的荣光里,面对北风卷地,她不再踌躇,不再彷徨。
再伟大的人也有他渺小的时刻,再渺小的人也有他伟大的瞬间,东乡的风除了书写刀剑乱舞的三国时代,它也会书写带来歌舞升平的盛唐之音。比起刀剑上起舞的冬日寒风,夏天的晚风便是诗意的栖息地,心灵的徜徉之处,谁会害怕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东乡夏日的晚风呢,晚风一吹,心事便了无痕迹。
你也不必耿耿于怀,郁郁寡欢,因为风从不停留,它把你沉重的不安从这座大山带到那座大山,最后连你自己都看不到了,这岂不美哉,洮河岸边晚风习习,河滩库区边上又是旅人晚唱,伟大繁荣的时代从来都不缺乏欢乐的唱诵,东乡的晚风把脱贫攻坚的时代凯歌吹送的很远很远,以便后代铭记,再启奋进。
你看,树叶又在明媚的阳光里随性的跳舞,东乡的风好像没有源头,也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同当今现实世界里古希腊无人问津的哲学,原生旺盛,吹得这世界狂野纷乱。风里镌刻的那些不灭的勇毅精神,风里的故事也时刻在传承和发扬着。
脱贫攻坚的沧桑变迁在东乡改革的春风里持续蔓延着,乡村振兴已经拉开了盛大的序幕,米拉尕黑大义坚贞的传奇还在东乡的风中流淌着,自伊穆学者马自祥归真后,东乡文艺之风又吹醒了多少文艺爱好者,东乡的风吹醒了教育大力的改革,吹动了经济飞速的发展,吹来了帮邻友爱的帮扶,吹来了新的希望和憧憬。
愿东乡的风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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