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很小的时候,发现父辈们的行动力全在于自己的腿力,十里路全靠甩火腿。天河镇与大拉镇相距十公里,十公里与十里没有精确的换算,那时,公里与里是同一个单位。记得小时候,我们生活在天河的一个小镇上。天河,在当时可不是一般的小镇,四海云集着三交九流之人。只因这里有一座煤矿和一座火力发电厂,听说还有一个秘密的造币厂,只因那时文化背景的存在,不便细细打听。在那个年代里,三者取其一,可是个不得了的奇迹。何况三个国营厂是背靠背地成牢固铁三角形存在于这个人口不多的小镇。
小镇沿河而建,十里开外有一个大沙的小镇。因方言的原因,大沙从老乡的发音就成了“大拉”。大拉镇也不容小觑,沿105国道有座化肥厂。化肥厂座落在山凹里,平时路过,这里云雾萦绕,与山地浑然一体。这种相互天然溶合,才可能避免闲言碎语是一家做炸药的兵工厂的嫌疑。
那时没有公交车,然而从老乡们的嘴里却常常听到坐11路公交。两条腿被老乡们看成是11路公交,成就了甩火腿这么具有浪漫而又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那时候,两个镇子的硬件条件应该算是不错的,可老乡们还是把生活过得紧巴巴的。十里的路,如果坐班车,还是需要付出一角钱的。那时,一个家庭一天的过活开销还不到一块钱。要付出一角钱坐班车,想想还不如到市场去割半斤肉来得实惠些。所以,每次要把人民币往外甩时,老乡们都会不自然地与猪肉来衡量值不值。
那时猪肉可是硬通货。有个什么事求人,手里只要提着半斤八两的猪肉过去,麻烦事在猪肉面前都不是个事了。
那时的路叫马路,走马克思主义道路,简称马路。马路这词一直沿用到现在。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所以,当时的路,是最原始的路。刚开始只是满足人走路,随着镇子上出没了马车、板车、汽车后,路才慢慢地随着路上跑的变宽,路慢慢地就从便道、小径、小路变成了马路了。路能冠以马路的,它可能是县道、省道、国道了。
那时候的人还没明白要致富,先修路的理念。可能那时候老乡们还没有想好怎么富起来。十里来的路,路上跑的所有的车,不管是什么车,与甩火腿的速度是相差不了多少的。有一次,甩火腿的人到了,坐车的人还没到。问其中原由,才知道车坏在路上了。
所以,那时车行走的路,路的环境是比较恶劣的。不是路上出现了土匪恶霸,而是路可能不成路了。烂路不太适合车,但自行车最适合。前些年,为什么老外称我们是一个自行车的王国。这是环境与富裕程度决定的,但也实至名归。
在自行车的速度已不能满足老乡们的出行需要时,可汽车的速度与自行车的速度差不多,这个时候就出现了摩托车。这种天然的自然法则似乎不需要谁来论证,乡亲们自发地就决定了。
在老乡的家里面,家家户户基本都有一辆名叫“南方”的摩托车。这车拽实、能扛、能背、用车实惠,当时流行着,有路必有南方摩托这么贴心的豪言壮语。
在小镇上,摩托车对于老乡们应该说能骑、会骑。上到六七十岁的老汉老太、下到十几岁的未成年,镇子上、马路上、乡间里,满世界的摩托车开成了火车的壮丽。初入镇子,还以为这里要弄成第三次工业革命了。
路宽了,眼界就宽了;路平了,腰包却鼓了。
自从不交养路费开始,私家车上路成为了可能。老乡们知道,四个轮的比两个轮的要安全、要稳当。铁包肉与肉包铁比较起来,不经历风雨还明白生命诚可贵。
当年的驾驶员是门职业,到如今却成为了手艺。以至于当年甩火腿的那部分人,搭上末班车,迫不及待地弄个驾照。哪怕不开,也要驾驭这门手艺。
现在出行的方式有很多选择。地上、海上、天上,海陆空都齐备,你的选择就看你的心情了。
天河镇与大拉镇,以前的光辉产业,煤矿已当成小煤窑关闭了,火力发电厂已是小火电关停了,化肥厂产能不足污染环境淘汰了。唯一见证历史的,是留在小镇上的原驻居民,还有工厂的老人。小镇的马路已不足以满足现在车辆的通行,如今的马路也改道了。每次经过,这车站、这学校、这检查站......也只是隐约能感受到当年的景象。
现在感受到了过去,过些年月,看现在成为过去,又会是什么样呢。是我们跑得太快了吗?不、不,再快也赶不上坐地日行八万里。
白驹过隙,一马平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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