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忆曾经
第一章 触及过往
第二章 硬战
第三章 成了兵
第四章 寻友?
第五章 拾起
尘定
后记
第一章 触及过往
“吱”的一声,大门的木板子被拉开了一节,轻微的稀疏声,又是什么小猫小狗钻进去了?“嘘,注意等他走过来,就……“皮皮手掌一横,作势割脖子,毛毛点了点头。远远地,从拐角处的大樟树下踉踉跄跄走来一小孩,稚嫩胖乎乎的小肉手食指和拇指弯成枪的模样,不时地东张西望,唯恐发现什么。
坐在石头墩上的老人,干瘦如柴地双手交叉搭在膝上,笑眯眯地看着,眼睛静静地闪着亮光,他想起了他的过去……
“别动!”他一只手扣着枪用力地抵住一个人的脑袋,另一只手去抽这个人怀里枪。哼,请我吃饭?!小兔崽子,还想杀我!他这样想着,一面快速退到门口,周围的人也缓缓地握着枪跟了过来。他知道他不能杀人,这个时候了,可是犯法的!他把枪口移到这个人的耳朵根上,“嘣!”虚开了一枪,用力推开,转身撒腿就跑,“追呀!快追!”那个人拍拍耳朵,夺了旁边人的枪就冲了出来。他就拼命地跑,拼命地跑,但腹部的旧伤突然又撕裂着痛得厉害。趁拉开了些许距离,急忙拐了个弯,看准了前面大门的夹缝,就缩了进去。就这样,他躲了过去。
“吃饭啦!都过来吃饭了!”皮皮、毛毛一听到这喊声,马上从木板门后面蹿了出来,笑嘻嘻地瞄了眼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小林。老人也点了点头,起身用手护着孩子们进了堂屋。他现在过得很幸福,国家不再搞食堂,每家每户自给自足,女儿和女婿很能干,自己也帮帮忙,收成不错。他弯着眼睛,慈祥地笑,一面瞧着女儿脖颈上吊着的玉坠,一面咕噜地扒着女儿为他盛好的白米饭。
他决定把那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第二章 硬战
哼,原来请我吃饭的是那土匪的崽子,他这样想着,当年我所处的那个营,打了两天两夜,大雪纷飞,雪都漫到腿帮子上了,那些个土匪一团一团地围上来,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
枪林弹雨,在尸体上前进,突然一声炮轰又不知道炸死了谁。他正蹲在土坑里用机关枪扫射,余光感到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下意识起身扑到,“嘣!”,还是被炸得飞出去几米远。
他挣扎地动了一下,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天黑,身体一半被埋在雪里,脚上还压着一尸体。他蹬了一下那尸体,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他用手拂开腹上的雪,发现肚子上被炸掉一块肉,血与雪凝在一起。
还好,冻上就止血了,他这样想着。缓缓地翻了个身,用手扒了扒,起来了。
大部分的尸体都被雪覆盖着,有的露出一个头,有的留下一只手。雪还在下,他庆幸自己还没有被冻死,大概是身体僵了吧,没察觉到冷。他大概猜测到是什么情形了,派去剿匪的战士们只剩他一个了。
他又蹲在雪里,双手捂着脸,呜呜地抽泣起来。
第三章 成了兵
他是新兵。被临时抓来的,因为偷了队里的粮被抓来排练。山穷地沟的地方,土匪猖獗,打家劫舍,什么坏事没做过?这里有的人逃走了,有的入寨做了土匪,反正这地盘成了他们的。
不过,当然还有掌管当地的长官,但并没什么用。当地长官多半靠这些匪贼养,挂个名,逍遥快活得很!但最近新上任的长官不同,听说是当年土匪抢人的仇家。一路上招兵买马,宣誓要端了这老鼠窝。
没错,他就是偷的这里头的粮。
其实他就是个小偷,无父无母,天天想着怎么填饱肚子,怎么偷几件衣服蔽体。自从被抓到了这个军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每天有饭有水甚至还有个和别人共用的麻皮床铺呢!虽然每天打斗,扎马步,练刺刀,顶砖头,但他乐意,他觉得那种担惊受怕,被人追着打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况且,他顶得住。别人打架的招式他能过目不忘,活学活用。身高不够就攻击敌人下盘,比不过力气就借力打力。排长本有意提拔他做班长,可是没成。还是因为他偷!人缘极臭。他想着,反正别人打不过他,该咋样还是咋样呗。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会有人和他啃馒头,一起苦练,一起睡觉。
第四章 寻友?
他跪倒在雪地上,一头栽进雪里,双手不断捶打着两边,肌肉拉扯到伤口又沽出鲜血。他哭得泣不成声,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孤独。
忽然他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什么。
“这个是俺娃娃留给我的玉坠,你要是敢拿了!俺用枪毙了你!”这个新来的粗大汉,举着一个玉坠,拎起他的衣领,对他警告道。
“你谁啊!别碰我!不知道是谁毙了谁!”他这个火爆脾气,上去就是一拳。
最后,两个人鼻青脸肿地蹲了一个月的黑牢房。
听说这玉坠原本贴在娃娃的襁褓里。娃娃被土匪掳走后,就只剩这个了。
行!我帮你。他这样想着,猛地抬头去翻周围的尸体。他捏到那些血肉模糊的躯体,捏到那些结块结冰的胳膊和腿,甚至没了头的冷尸。一阵一阵的风呼啸而来,卷起一层又一层无情的冰霜。他找不到了,根本就无处寻起。
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紫红肿胀的双手。腹部沽出鲜血又冻住,下半身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哼,真是可笑,我为什么要帮别人?朋友?什么狗屁朋友!你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东西。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他抽了一把旁边尸体的枪,别在腰口上,还掏了几个铜板,跌跌撞撞地走开了。他正要把铜板塞进兜里,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冷冰冰的。拿出来一看,正是那块玉坠。
他果真还是走了。
第五章 拾起
他倒在了匪营口。
呼啸的北风倒灌似的吹,他打起了寒颤。恍惚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的一堆柴火上。肚子上的肉还是剧痛,粗硬的木柴似乎嵌到了骨头里。他摸了摸腰兜。空了!枪没了,玉坠子也没了!
这时,一个小喽啰过来,“汉子,你的东西收走了!要不是你身上有那点东西,我们早就让你自生自灭了。老大说了,你可以在这里干些杂活。“
原来这是匪营。
他想着反正到哪混还不都是一样,倒不如在这里混吃混喝,偷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走。
晚上,他照常四处探探,时不时摸一下怀里偷来的枪。为躲避巡逻的小喽啰,旋即躲进了一间屋子。他看到一个小孩正蜷缩在火光渐熄的炭盆边睡着,蓬头垢面,缩成一团,双手搓着肩,瑟瑟发抖。
他定住了。他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到冷天就是这般模样。
他鬼使神差地想去抱起了那个孩子。用手碰了碰孩子的脸,怎么这么烫,他咕喃了一声。
“什么人!”里间里传来粗糙的吼声。
还没等那个人掏出枪,他就冲那个人开了一枪,“嘣!”肩上血流汩汩。
巡逻的喽啰一听响声就围上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就跨入里间,卡住那个人的脖子,用枪抵住那个人的头,还好,还有口气,“都不要动!”
他猜对了。这个红木架子床,这两个隔间,虽看不见装饰,想必应该是头目的房间吧。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把这个人挡在身前,缓缓前进。
“你……要……什么?”那个人有气无力地吐气。
“玉佩!我原来身上的玉佩!还……还有!给我一匹马,把那个孩子绑在马上!”他越是急就越是激动,抵住头目的枪撞得咯咯响。
他跳上了马,把那个保命的人也拖了上来。
那个孩子还是昏迷不醒,鹅蛋似的小脸烧得通红,似乎还有些红斑。该不会是害麻子吧,他正这样想着,一面控制住缰绳。殊不知身前的那个人正掏出了枪对着自己——嘣!
第六章 尘定
老人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不知道他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了。他拉开床头最底层的抽屉,仔细地,用指尖摩挲着枪和玉佩。
上次请我吃饭的那小子,怎么杀到我这来了!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样呢,看来这地方是待不得了,他正这样想着,只听窗户边上传来声音。
“头儿,您确定这屋里有枪?”
“那还有假?那土匪头子亲自招的,说这里有个他们的死对头。”
“一个厉害角啊!那咱们这么几个人能对付得了嘛?”
“管他妈的多×,咱们八个还怕他一个不成!”
哼,原来那小子已经被抓了呀!行,我去会会。他想着就抽出了那把枪别在里层腰间,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见八个穿同样制服的新兵,一个衣服上有杠的领头的带着。他假装忙着去做工,只作眼神不好,拐个弯就要走。
“大爷,劳烦把这屋的枪交一下。”一个小兵先发话了。
“上头命令全国上下,各个村有枪的都得上交。”领头的砸了砸嘴说。
他瞟了一眼,“哎哟!各位长官,我这一土根子小农,屋里咋有枪呢?”
“行了,你就别装了,上次被剿的西山土匪头子指名说你有枪!”领头的挥了挥手中的抢把。
“长官!冤枉啊!我这一平民,根本就……就不认识那什么土匪啊!”
“大爷!这是国家出了好政策,任何人除了当兵的都不能带枪。”另一个小兵接着说。
“费什么话!去,上身搜!”领头的指了指老头。
嘣!嘣!“我看谁敢动!”老头掏出枪,对着天就是两下。
一排兵一下子软在了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领头的一时间竟没握稳枪,掉在了地上。
“你们几个是新兵吧,个个穿得新崭哒嘚!没用过抢吧,我这玩意儿要不……你们拿去试试?”
“不……不用了,我……我们就……就说没搜到……没搜到,大爷您的枪早就丢了。”领头的缓了缓神说。
“行!所以,你们还有什么事?”
“没……没事了!问大爷您好。”领头的捡起了他的枪,一个转身就带人跑没影了。
老头收了他的枪,轻松地笑了笑,是说那小子怎么没再找我麻烦,原来是被抓了呀!
后记
“奶奶,你怎么戴了个玉?”
“今天去扫墓呀!要去见你曾爷爷咯!”奶奶晃了晃身子,脸上堆起了笑容褶子。
我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干瘪瘦削的脸上却铺满充沛的笑容,似乎皱纹都荡漾出了些许笑意。
我静静地看着,大伯的声音渐行渐远,“毛毛,林林!把冲天炮放远点!别烧着了!”
恍惚中听见奶奶的声音,”皮儿,没事,你大爷喜欢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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