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前十天不早,后十天不晚。”霜降刚过,栖凤村的小麦早已经播种完毕。村东头一片岗地里已经看不到一丝秋作物的影子。唯有黄土地里的麦芽在静悄悄地孕育着来年的希望。
在岗地的低伏处,矗立着一畦棉株特别扎眼。棉株上已经看不到几片绿叶儿了。挂着若干个没来得及绽开的棉桃孤零零地在秋风中摇曳。几只雪白的山羊在棉花地里窜来窜去,找寻着秋天最后一片青绿。时而撕扯着耷拉着小脑袋的棉桃。
低洼地过去不远便是村子里的生产土路。山羊的主人赖三儿正悠闲地享受着日光浴,做着白日美梦。旁边的收音机还唱着常香玉的朝阳沟。
说起赖三儿有点那啥,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赖三不是本地人。他爹当年是从中原某地带着他和他娘一起来到的栖凤村。来的时候赖三儿有五六岁了。他爹会扳砖烧窑的手艺,刚好本地缺这样的人才。便在村子里的帮助下,在村子的东边边缘打起了烧砖的土窑还还盖了两间房子。赖三儿他爹一家三口算是在栖凤村落了户。
后来农村的青壮年都不愿待家里种田地了,都外出打工了。砌房盖屋的都从远处拉来红砖红瓦即好看又耐用,这村子里的土窑就废弃了。赖三儿一家就从窑匠变回了和大伙儿一样的刨土地的庄稼汉了。土地承包赖三儿一家分了三口人的地,有七八亩。赖三儿他爹前几年患了叫不上名儿的痨病撒手归西。剩下赖三儿娘俩,赖三儿打小头上就少头发,秃子无异。又单门独户。哪家姑娘愿意跟他。眼凑着三十大几了还是孤单一个。守着老娘,拉着七八个山羊凑合着过日子。
已是下午五六点了,从村子里风风火火走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走到赖三儿做梦的地方就破口大骂,“死秃子,你个杀千刀的!”上去照着赖三儿就是几脚乱踢。赖三儿杀猪般叫到“谁呀!谁呀!踢死我了!”
睁眼一看,谁呀?高翠花。
高翠花是曹家户曹四娃儿的老三媳妇。娘家是十里外的高冲村的。在农村,光有钱是不够的,得有人。尤其兄弟多,门户大的。都颇吃得开。高翠花娘家也是兄弟众多,男人家也是人丁兴旺。所以,她敢欺负赖三儿。何况她也在理。
这块棉花地是高翠花家的。
现在的农村,几乎看不到年轻后生。除了农忙时节偶尔会回来三两个帮忙,忙完了都又各奔东西。都在天南海北地打工。靠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养不活全家了。
棉花地是因为棉花栽的晚了,眼见的别人家麦苗都快出齐了,她家的棉株还没拔,还得犁地播种。高翠花再能干也抵不上这季节的催促。所以,今天看到赖三儿将羊子在自家棉花地里啃棉桃很是愤恨!
赖三儿忍着疼,忙不迭地向高翠花赔着不是。“我是在那边渠埂子上放羊呢,走这里回去……经过你家棉花地不小心跑进来的……”
“别跟老娘嚼涩,有人看到你在这棉花地里放了半天羊了。渠道埂子上放羊?啃你狗东西命啊!”是啊,渠道上尽是放羊的。草根都啃光了。
赖三儿不敢言声儿了,等着高翠花发落。
“算了,死秃子,老娘今天放过你。以后别在我家地里放了。但是……”
“是啥?你说,你说。”赖三儿睁大眼睛看着高翠花。
高翠花人高马大,赖三儿长得像个鸡仔儿。真干起架来赖三儿真不一定是她对手。别看她是个女人。
“你得帮我把这棉株拔了,还得给我给地犁了!工钱是没有的。”高翠花口气强硬。最后一句是她加上的。
赖三儿哪敢还价,一个劲儿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事儿就算放下了。没几天,赖三儿真个拔了高翠花家的棉株还把地给犁了。也就是两天的活儿。
高翠花虽说说话强势为人也还算是过得去,马上完工了,专门炒了一大桌子菜请赖三儿喝酒。还去村里小商店里买了一条烟。让大娃子去叫赖三儿来吃晚饭顺便叫上他爷爷来陪着喝几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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