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山庄位于蜀地中心益州城西北方五十里,临巴江,傍山而建,我爹说建造耗时十年,这里是前门园,因种满橘树而又名“橘园”,以前橘子结果之时,我爹就喜欢动员全山庄的门客去摘橘子,橘园内修有府邸,住着一个曾让江湖闻风丧胆的臭鼻子老道,还有一群才入庄的门客。”
走在回庄的路上,俩个人的马并着头前行,我喋喋不休地向北堂韵介绍我们家的大庄子,
她既没有搭我的话也没有不耐烦,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而遥遥望去,我已经看到一对中年男女站在前门园的门口。我也不再讲话,气氛一时沉静,俩个人默默前行。
“哎哟,闺女来了。”只见刚刚等在园门口的男女迎了上来,我和北堂韵立马翻身下马,身着灰色长袍,腰上别着玉帛的男子先迎了上来,“你们俩回来了。”顺手牵过我俩的马匹。
“爹,娘。”
“伯父,伯母。”
我俩同时喊道,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牡丹,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的娘亲也迎了上来,亲热地握住北堂韵另一只没握枪的手,“到了这里就跟到家一样,让你伯父先去安顿马,你俩先跟我上去。”
北堂韵罕见地笑了笑,有点羞涩地回应道:“好。”我没见过这女的这个样子,还以为她不会笑呢,看着老爹在那里亲热地和马交流,也想凑过去和爹一起去马厩。
没想到爹横眉一怒,骂道:“臭小子,先跟你娘上去,待会再和你好好算账,还敢跑路了?”
吓得我一个激灵,连忙跑到娘亲跟前,挽着我娘的右手,寻求安慰。娘居然没有理我可怜兮兮的样子,而是左手拉着北堂韵的手,开始向庄里走去。
“听说你要来,开心他姐今天亲自下厨,待会好好尝尝他姐姐的手艺。”
“我也好久没见小颜姐了,很是想念。”
“要不是开心调皮跑了出去,就不会麻烦你再去抓他回来,真是辛苦你了。”
“伯母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
好的,俩个人聊了起来,好的,貌似完全插不上话,一路上,娘和北堂韵聊得甚是开心,时不时发出铃儿般的笑声,我就默默地跟在一旁,这女的一来,娘都不怎么理我了。
我们山庄中间的园子名为“鹤园”,富丽精巧,湖石嶙峋,花木扶疏,掩映成趣,鹤园修的房屋大多精致,我们一家人还有庄里大大小小的管事,老门客都住这里,一路上,也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吃着肉的和尚,破破烂烂的乞丐,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们,都一一和我们三打着招呼,最后走到了我们平时家里人一起吃饭的屋子。屋子里没什么摆设,一张八仙桌,几个座椅,还有屋子正中挂着一副道士骑牛飞天的图画。
娘就招呼北堂韵先坐下,让仆人端上来一些小点心,我闲着无事,想去后房看看忙活饭菜的姐姐。便和娘打了招呼离开。
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姐姐的厨艺一直备受庄内所有人好评,庄内门客以能吃到大小姐的饭菜为荣,无论是蜀地菜肴,江南美食,北方佳肴,姐姐都有所涉猎,不仅如此,姐姐还是天下闻名的才女,在梁朝这个文艺气息浓的朝代,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相反女子读书写字是贵族,皇室女子流行的,姐姐的诗词也曾受过当朝宰相的亲口赞赏,被誉为百年难遇的才女。
如今这个才女正在伙房里忙活着,只见一群下人不断地进进出出,显然是为我姐姐打下手的。我抢过一个下人端着的食材溜了进去。
“姐!”我古怪地看着姐姐,只见一个女子穿着白大褂,戴着蒙住嘴巴的白布,拿着勺,露出一双煞是好看的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锅里的东西,我就知道我姐又穿着爹发明的什么做饭穿的衣服。
“姐,你又穿着这奇怪的衣服做东西了。”
姐姐见我来了,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一旁的下人,揭下她的白布,绕是看了这么多年也被老姐露出的绝世容颜给惊艳了,她宠溺地捏着我的脸说道:“怎么,觉得姐穿着这个变丑了?嗯??”
“姐,疼疼疼,怎么可能,姐姐天下第一漂亮。”
“那咱们娘呢?”
“并列天下第一,都是第一漂亮!”
“小甜嘴,行了,快出去,这里不是男子汉该来的地方。”姐姐貌似又要开始做她的好吃的,对我下了逐客令,但我怎么可能走,“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行了吧你,男子汉多读书,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做饭是女人的事,你快出去出去。”姐姐说完,已经戴上了白布,继续忙活了,我又显得有点无聊了,但我四处望望,发现伙房里好多能吃的素材,便动起了手和嘴,一旁的老姐只能无可奈何地给我几个白眼。
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我在伙房里也只吃了一点,毕竟老姐好不容易下一次厨,必须得多吃点,然后一家人,多了个小妮子坐在一起开始准备吃饭了。
老爹还是那身长袍,娘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北堂韵应该是换了一身姐姐的淡黄色长裙,以为她从伍多年,身材会有些走样,然而却似为她量身定做一般,窈窕的身姿凸显,好像是展现这家伙难得的女人面。让我忍不住想多看俩眼,而姐姐也脱下了大白褂,婀娜多姿身姿让人眼花,五个人,爹坐上座,我和姐姐坐在爹的一旁,娘和北堂韵坐在我们对面,下人们不断地端上来一道有一道味色俱全的菜品,早就食虫大动的我动起了筷子,爹娘也招呼着北堂韵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吃起来了完全停不下来,姐姐在一旁好笑地说道:“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这不太好吃了嘛。”我说完瞅了瞅对面的北堂韵和娘亲,俩个人吃得很慢,边吃边聊,老爹则是和我一个吃相,饭席间,老爹也问了下北堂韵最近凉州的情况,北堂韵听到这个,正色地放下了碗筷,向爹爹述说道:“凉州东北方,蒙古人时常会有游骑劫掠边界周边的村落,所到之处,基本不留活口,而西北方的突厥,自从上一次在荡崖山被我军围歼数万之后暂时没什么动作,但父亲说,突厥南下之心未断过,必须时常防备,所以凉州战事不会断。”
“凉州是梁朝西北的门户,凉州在,梁朝大半江山安稳,这些年辛苦你和你父亲了。”
“伯父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北堂家的分内之事,为天下分忧正是我们凉州子弟该做的。”
听着俩人的对话,感觉我老爹跟皇帝似的在夸奖臣子,而北堂大小姐还很受用的样子,北堂韵也告知了爹娘我必须在一个月内到凉州报道,我的心就凉了一半,从我家到凉州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我这性子肯定不会这样赶路,意思是我过不了几天就得上路去从军了。
吃完晚饭,娘和姐姐拉着北堂韵去逛我们家的大庄子,我又乐得清净,和老爹吃完饭后下起了围棋。
“北堂韵因为军务在身,要和蜀地各地方官商谈,所以明天就得离开山庄。”下棋时,老爹冷不丁冒了一句。顺便落了一子。
我没有答话,只是盯着棋局,也落了一子。
“当初你初见她时,给我说非她不娶,我才会和你北堂伯父有棋局之约。”
“该你了,老爹。”我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专心看着棋。
“时过境迁,小丫头也成了小将军,不过对于你们俩,爹和北堂伯父只是口头之约,你们俩若不合,棋约也不作效。”
“谁说我不喜欢了?老头子少胡思乱想。快落子。”我懒得听爹唠叨,一直催促着他下棋。
老爹哈哈一笑,再落一子,“不是我老头子啰嗦,你北堂伯父是我生死之交,当年一起上过战场,灭魏一役,他还为我挡过大刀,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你,生死与共的兄弟活着的不多了,所以这次去凉州,保住他的性命。你的担子很重,爹不好出面,只能交给你来做。”
我听了爹的话,心情也有些沉重,也没了下棋的心思,只是拨弄着棋子,“我做事,爹你还不放心。”
“哈哈哈,放心放心。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之后吧,让牛鼻子老道的仙鹤们递点信,我还得告个别。”
“那个益州城怡红楼的头牌呢?”老爹玩味地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她自己会来庄上,给她把位置留着。”
“来了就不走了?”
“你输了老爹。”我下完最后一子,没回他的话。
“哟,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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