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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夏天,我已经从师傅家“毕业”,学了一年半裁缝,师傅说我可以满师了,我其实还有点害怕,总感觉还是很生疏。
师傅说熟能生巧,这个道理我自己也懂,可是一个人出去单干还是战战兢兢的。
不过,我先在师傅家做客师,师傅裁剪好了的裤子,我拿回家做,一条裤子给我两块五毛钱,女式的给两块。
男式的裤子门襟在中间,两边有袋子,女式的斜门襟,只要做一个袋子,所以收费便宜。
男式裤子做工十块,女式的八块,师傅裁剪好了,我只负责做,缝好纽扣洞和翘脚边就好,也不要我熨烫,我拿两块五一条已经很开心了。
当我存到两百多块钱的时候,我就到城里找了一个服装厂上班,还是师傅托了关系找了去的。
那个时候进一趟城,感觉要跋山涉水一样困难,大包小包的装在自行车上,骑上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介绍人,才领了去那个服装厂。
于是我就在这个服装厂做了几天,这个服装厂也是才开办的,晚上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好多女孩子洗澡就用井水,就是夏天也要洗出病来的呀!
就当我考虑要不要继续做的时候,发小高青找到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比我大一岁,去年就结婚了,她家离金坛城不远,下班后,她叫我住她家,说有事情找我商量。
她家我去过,就是她结婚的时候,我送亲的,也就是伴娘。
蛮漂亮的一个姑娘,高高的个子,身材又好,却因为家里要娶嫂子,变相的“卖女儿”得了三千块彩礼钱,把她嫁给一个又矬又丑的男人。
末了,这家人对她又不好,男人对她也不好,当然,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因为娘家离的远,她回家和发小们诉苦,也以为是真的。
我和才萍都可怜她,只有小六子对她不屑一顾,有的时候会说些难听的话,以至于高青都不大高兴和小六子玩。
小六子比我大三岁,因为她爹吃喝嫖赌抽,名声不好,弄得他家子女也跟着受累,就比如,小六子说话腔调不好,她要是听高青诉苦,她会说:“谁叫你那么骚,要那么早找男人的?”
我和才萍几个听都听得脸红,她居然能说出口来,就和她爹一个德性,口无遮拦,高青受辱又说不过她,只好不去找她玩。
不过小六子说的也对,高青确实嫁人太早了,她十九岁就结婚,小六子二十二岁也没有谈恋爱,高青都已经流产几个了。
才萍和小六子都在常州工作,不是经常回来,四个人的关系,我是那个纽带,也是四个人玩的中心。
高青带我去她家,她告诉我她要逃婚,叫我陪着她一起逃婚!
我害怕呀!
我去他们家,高青的公公婆婆包括她老公对我都挺好的,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像高青说的那么刻薄。
但是高青从小就不是说谎的人,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忠厚老实像,说起老公家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又是那种英雄主义特别强的人,看不得别人哭。
高青把她的金器带带好,结婚的时候问婆家要了三金,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带了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她没有告诉我。
她对我说还没想好要逃到哪里去,最好是不要搭汽车,因为她晕车厉害,就骑自行车“逃难”?
我居然答应了,因为我也晕车。反正家里人以为我在金坛上班呢,通信又不发达,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出发了。
走的时候高青的婆婆和姑子目送我们,高青说她回娘家,说和我一起回娘家,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就上路了。
我没有回头看高青的婆婆,但是总感觉如芒刺背,感觉那两双眼睛可以看透我们的心思,知道我们要“逃”。
我憋足了劲,骑着自行车飞快逃离她们目送的视线,红芬也有这种想法。
走出她们的村,来到小邱,小邱是一个村,村口有一条大马路,这里有一个站点,过往的公交车会经过,所以这个地方也有做生意的。
我们有一个老乡在这里开了一爿石灰店,前一天去高青婆家的时候,我的行李就寄托在这里,店主不在家,守店的是个姑娘,和我同岁,和高青熟识的。
那个女孩像个男人一样干活,泡石灰,筛石灰,挖石灰,那要有男人一样的力气才能干得动。我在村里同龄人中已经算是能干的了,挑担浇水,和她这个比起来,没法比啊!
这个卖水石灰的,赚钱,因为我大哥大嫂就在直溪镇上做这个生意,能赚到钱,当然也是体力活,一般人干不来。
女孩大块头,头发和我一样留着短发,她的头发就像没有规矩的草地,乱蓬蓬的,说话的嗓门也大,像个大老爷们。
高青和她打招呼说再见的时候,那女孩已经在给拖拉机装货了。
高青很羡慕她,说她脖子上的金项链真粗,她的金项链就一点点细,羡慕这个女孩有个好爹爹。
我在心底鄙视她,这是人家女孩自己劳动所得,就是你有这种爹爹,你也不会干这种体力活。
从小邱出发,我们决定去上海方向流浪,没有目的,就这么随心所欲的。
高青没有出过远门,最多去过常州市区打过工,还是我带她去的,她对外面的世界也很模糊,上学就上到小学五年级,我也就混个小学毕业。某些事上她还是听我的,既然都不知道要去哪里,那么不如去上海吧!
上海一直是我梦想要去的地方,我的第一本画本就是看的《三毛流浪记》,我很羡慕三毛,可以在上海流浪,我想看看大上海的繁华,就想看看而已。
我们从金坛出发往常州方向起去,一路向东骑就是。
路上我们也不大说话,太阳越来越大,骑不动就找一个地方买两根冰棍降降温。
偶尔有时候买一瓶矿泉水,喝完的矿泉水瓶还不舍得扔,有一次实在路上干的不行,就看到一个工地上有个老头,我们要去讨水喝。
因为怕开口,她推我去,我说不好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去,后来在那个铁皮房子旁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她去要水喝的。
喝完水,还把那个矿泉水瓶灌满了,上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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