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留言

自有记忆起，因离得远，我和奶奶只见过不到五次，所以不算熟悉，但我知道她爱我。她重病住院时，爸爸要去照顾她，便让妈妈带着准备中考的我回外婆家住一阵。

奶奶去世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一只我从未见过，却被血缘哺育成长的精灵不知从什么地方带来一封叫感应的信件，或者说，更像一张写有几个字留言的纸条。还没等我伸手去够到它，风便温柔地将它托起，它在飘，我只好追着跑。

会是什么呢？

这张纸竟让这个身穿卡通睡衣的女孩独自穿过了拥挤的街道，又翻过数个车站，这次长跑，谁也说不出准确的距离。

直到纸停下来时它仍悬在空中。我再也迈不开脚，而是怔怔地站在一片陌生的黑暗中。

没有入口，出口也被藏了起来。上面的雾牢牢把天都盖住，从头顶慢慢延伸出去，和被染成朱褐色的地相接，奇怪的是没有地平线，也看不到头。约50米处有个平缓的丘，半坡上像是立着一块石碑，太黑了，又或许是雾大的原因，看不清。我没有注意到，悬浮的信也消失了。

我踩在这片朱褐上，既不是水泥地，也感觉不到植被的清新，周围安静得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寂静下只剩一片被雾霾充斥的荒芜，先前的居民楼，有车、有人的街道像是海市蜃楼。

可我不认识这里。我在哪呢？

我想走近，但我没有，只是站在原地，就这样平静地站在原地...

等我意识醒来，习惯性伸手去揉眼睛，才发现脸上有两行不久前被湿润过的印记。妈妈的睡眠一向很轻，估计我的动静打扰到睡在另一头的她，她伸手去拿手机，手指把键盘按出一串“哒哒哒哒哒”的声音，我猜她在给爸爸发消息。半晌，听见妈妈带着略显沉重的声音对我说：奶奶今天早上5点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