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已经三年多了,儿子总时常说起想爷爷了,但我何尝不是如此,他那慈祥的面孔常来到我的梦中,仿佛给我交代什么,但又听不真切,自己越想听清楚,反而更容易从梦中醒来,非常苦恼。也许该看看父亲了,答应父亲的事也该完成了。
周末,一家人决定去田间墓地看看父亲。看到如他瘦弱的身躯的低矮的坟墓和坟墓上枯黄的干草在风中发抖,鼻子不由得一酸,父亲受委屈了,辛劳一生,最后的归宿竟然也如此不堪,和周围高大的坟墓形成鲜明的对比,当时埋葬父亲时正好大雨,无法把土堆在坟墓上,那时就给地下的父亲说随后再把坟墓堆大。
三年前春天,父亲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那天中午我和妻子儿子还开车回家,母亲去田地干活没回,父亲得知我们回来,急忙从农田回来,正在给我们烧水做饭张罗着。瘦瘦的父亲身体不太好,但每次我们回来他都会亲自做两个拿手的菜,菜肴不丰盛,但绝对精致,儿子也跟在爷爷身后忙个不停,不一会饭菜已经备齐,儿子直夸爷爷做的饭最好吃了,爷爷乐的更是开了花。吃饭期间,我接了个电话,朋友约着一起吃饭,虽不想去但不忍拒绝,于是答应了。看看父亲,父亲很通情达理,说去吧,别多喝酒就行。喝过酒是不能开车的,我也只好叫上妻子和正在爷爷怀中嬉闹吃饭儿子同行,父亲虽说不舍,但还是同意了,倒是儿子一直哭着闹着不同意离开爷爷。他们爷孙两个关系最好了,总是相处不够。之后听母亲说父亲一周没见卓卓了,那天你们离开特别失落,晚上还念叨着不该让卓卓带走,该让卓卓在家住上一个晚上的。每次想到这样的遗憾,心仿佛在滴血。
父亲身体不好,不建议父亲种地了,但无论怎么劝说父亲就是不同意,父亲对土地的情感是骨子里的热爱,我的三言两语无法割舍他与土地的联系。初春,大旱。父亲看着裂开的土地和已经有些发黄麦苗,心里万分焦急,看天气预报成了他晚饭后的必要项目。但是天公不作美,一周没下雨,邻居们也都开着拖拉机浇地了,父亲无奈,也只好发动拖拉机抗旱了。虽然立春,但春寒料峭。摆水管,发动机器,父亲熟练的操作着,我只是打下手,水花溅到身上,寒气刺骨。年迈的父亲佝偻着腰在田地里忙碌着,眼睛湿润了,我争着要和父亲抢水管浇地,父亲说水太凉,你没干过农活,身体受不了,去地头歇着吧。是啊,水太凉,身体不好的你是怎样挺过这刺骨的冷的!
小学三年级,那是个冬天。我得了腮腺炎,也就是俗说的脸上长榨菜,特别的疼,村医看不好,只好去乡镇里面的医院。雨已经下了两三天,那时候道路特别泥泞,自行车也骑不成,我和父亲只好步行前往,家乡的黄土地特别亲热人,不一会鞋子上沾满了泥块,双腿沉重,像灌铅一般,迈不开脚步。父亲蹲下身,我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感觉特别的温暖,父亲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乡医院,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我第一次懂得了感动。
农历十一过后,都有上坟祭奠先人的习俗,这个周末是父亲去世三周年的日子,按照习俗可以给父亲添坟了。我、妻子、儿子和姐姐一锹一锹把土堆在父亲的坟上,低矮的坟墓变得高大了,任汗水淌满全身,筋疲力尽,都没怨言。这些微的汗水和父亲一辈子为子女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摆上贡品,点燃鞭炮和纸钱,我长跪在坟前,我想念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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