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以来甚寒,几场雨令外面的景致溟濛漶化,雨后又清晰起来,使黑色的柏油路面也焕然一新般。微寒的潮气逼来,夜来又刮起风,雨水土壤的气息羼杂凉意,竟然不能令我加以区分。我慵懒散漫地在屋内打发着时间,念起暂时和平的生活。扑簌簌的风声袭来,我竟然猛地自顾起来。
我确信青春赋予给了我责任,但是又冥冥中感悟到一种半透明的朦胧状。父母的期许令我感到那时一双双铁打的温厚蕴藉的眼睛,我竟然自顾自的落下年华已过般的哀婉之叹,就好如刚过油润泽的铁钉迅速腐锈。
近日某一天的夜晚突然魇住,睡的愈发痛苦直至醒来,晚上冷月的光从窗帘缝隙撒入屋内的一隅,约略被反起光来的钢笔笔尖令我稍微受惊,这种惊如同受寒一般锐冽。“哦,那支钢笔是何时到我手中的呢?”我从那天起便突然开始思虑起这件事,可我怎么也无法记忆起来。这种不自信的记性是步入新天地之后,在剥离原初的个性后突然发生的。
回至当下,小区内的三角叶杨已经蓬勃生绿,过了多少年,这般绿反反复复,好如墙壁上的裂痕拥有永久性,回想起反反复复夏日苛烈的太阳,反反复复喧闹的市井,可我却难以寻迹反反复复存在的韧性,因而我该如何定义我的努力呢,保有我个人的偏见来看,这是难上加难的。
那支令我感到受寒的钢笔,好像一刹那给了我临门一脚。我还在慵懒地枯坐着,睡眠带不来的安逸,令我朝思夜想又百般无奈,因为我拥有着责任,这分明不需怀疑,可我的怀疑是散布在这责任的前后左右,就像机械怀疑运转它的齿轮。那一刹那的受寒,仿佛在命我决心不去怀疑,凛然不可侵犯般。我可能不适合有太高大的报复,这一点是难能的纤毫毕现,不容置辩,因此我极少期冀他人什么——但是终是有那一双双温厚蕴藉的眼睛在观侯着我。这种剧烈又隐喻起来的惶恐感,就如独自一个人立在辽阔的田畴上,你可以感到身边周遭一切的温和,却又暗藏涌动着孤僻和逃遁更黑暗处的心。
我曾虚掩过门,偷窥着屋外的动乱,就好像天雷滚滚。那好如将一切脸部脂肪拧成一个赤鬼的容颜,却身袭着人的衣服,我萌发着一股好奇心和冲动心,期冀自己能否抱着什么诸如冬日褪叶的三角叶杨。
心中的杂沓愈发无所条理性,我想起某一年龄的世景下,他们带着我去成荫的小林子中,瞻望空旷的扶淇河面,又去看望高大的马耳山,在横穿山腹的路面行驶着,前座的他与副座的她,还有站在后座中间的我,都曾用这温厚蕴藉的眼睛看着反复无常的外景。
一年梓树绽开白花,白玉兰也在城中漫天飘零,自夕阳之下,我光明正大地看着远方的天色蔓延至数千里,突的一下便浑成了,我还来不及去记忆这般,却随着一阵响亮骇人而遁入雷声之中,因之,我的周遭便少了一双温厚蕴藉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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