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去看奶奶了。
小时候奶奶的呼唤声就是闹钟, 响彻了我整个小学时代。奶奶的记性不好,偶尔会遇到周末也被奶奶叫醒的情况,当时的我在床上翻来翻去的不耐烦,强压住怒火把被子盖住头。奶奶则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轻声轻脚的走出卧室、关上门。
奶奶是每天晚上会等着我先睡然后自己再睡的人。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奶奶,可以等我先睡了,你在睡吗?我害怕。”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年。
奶奶对我很好,每次我放学回家都会收到她给我买的糖果或者小零食。妈妈让我少吃糖,奶奶总是边掏荷包边笑呵呵的对我说吃一点没事的。
奶奶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过年,几家人聚在一起,我们小孩子给奶奶拜年,祝奶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奶奶挨个给我们发红包。
奶奶的压岁钱从前先是一张崭新的20元,慢慢的变成5张崭新的10元,再到5张崭新的20元。后来,虽然没有崭新的20了,但每一张放在红包里的钱都是平平整整的,仿佛是被奶奶刻意压在衣服里、压在枕头下保存过的。
平时爸爸妈妈上班,我要上学,只剩奶奶一个人在家。奶奶腿脚不太好,以前奶奶还能在院子里跟其他的老人一起聊聊天,看看别人打牌。渐渐地也没办法出门了。每天就坐在床边,默默的、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不识字,也从来没有见她看过电视。
随着我的慢慢长大,奶奶也越来越矮小,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几乎只能每天躺在床上。
爸妈工作忙于是让姑妈照顾奶奶一阵子。有一次我和爸爸去姑妈家看她。姑妈不在家,由于太急着给我们开门,门还没全部拉开奶奶就重重摔倒在地上。当时,胸口仿佛有一种被大石头砸到的感觉——慌张、害帕。
爸爸连忙把奶奶抱起放到床上,急切的问奶奶有没有撞到哪里,然后帮奶奶揉着身子。我大哭。奶奶大口呼吸着,摆摆手说“没事不要紧”。随后,奶奶用胳膊挡住了双眼。
奶奶一直都是坚强的奶奶啊。我知道,她是想我们了。
什么时候开始,奶奶的四肢已经无法支撑她这个小小的身体。
奶奶说过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因为觉得我很懂事。可我觉得当时的自己一点也不理解大人们。
一个月后奶奶身体状况变得很糟,必须要送到医院插上氧气瓶了。大家看奶奶的地方由各个家里转到了医院,各个姊妹见面的次数也因为奶奶变多了。
和奶奶的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在一个周末。“奶奶,我走啦!等下个周末的时候再来看你!”
记得在殡仪馆,打开奶奶的棺材,大家绕着转圈送她最后一程的场景,我没敢直视奶奶的脸。阵阵低沉的哭声和悲伤的、痛苦的、无言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有一股喘不过气胸闷的感觉。
爸爸说有时会梦到奶奶。姑妈说半夜有时会感觉到奶奶还在客厅。我没有如此真实的梦到过奶奶。但我时常会想起你,一想起和奶奶曾经一起的生活,坐奶奶曾经坐过的床边,拿起奶奶曾经用过的手电筒……就回忆上涌,心里酸酸的。
亲人还在身边的时候,我们总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自然而然的享受着当下的生活。我们也常常依赖他们给予的,相信他们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却又不顾一切的伤害那些血浓于水的人。好像都是理所当然,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学识丰富与他们拌嘴、争执。当病痛、死亡悄无声息的降临到那个你爱的人身上,一点一点把她的精力吞噬、把她带走的时候,心里会感觉空落落的,因为连你自己都忘记了曾经她占据着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我想长大,但是我完全接受不了我在成长的同时,身边的人在慢慢衰老的事实。
我没办法听到姥姥一次又一次说的说“我们现在能混一年是一年”。
我没办法看着姥爷从一只耳朵听不见到现在两只耳朵都快要听不见。
我只能写下这些警示自己 生活中的挫折算什么呢?努力的让身边的人感到幸福才是现在要追求的。时间,请你再慢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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