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文明人了吗？

文/止一

对文明的主动追寻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种族的绵续，同时也会安放种族居民很多的感觉。然而，当一种强势文化以一种侵略者的姿态，强行中断别人自己固有的、延续千年的生活方式，而被迫参与现代化进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这个问题值得被关注和讨论。

理想的情况是，一种文化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开放性，不断地、积极主动地接纳和吸收外来文化。在此基础上，保持一种向上发展的态势。引领其子民在物质和精神生活方面安身立命，持续发展。

然而，历史无法倒退，只能去正面和直视。近代史的种种遭遇，其实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可以站在今天所谓的文明和成绩上沾沾自喜，说终于摆脱了落后和愚昧。但是，无法否认这改变是被鞭子抽打、被刺刀逼迫着发生的事实。

当一个人没有选择，被迫做出某种行动的时候，不论这行动在利益上，对未来是好还是不好，首先从根儿上就奠定了它屈辱、被奴役、被压迫的调子，那这行动之后开的花，结的果，也注定不是最自然饱满的生命状态。因为它不是建立在自己根基的基础上的。

进一步思考，进入现代社会，给人的感觉好像就变成文明人了。可什么是文明人？是不是脱离了土地，离开了山林，居住在四季恒温的楼房里，开着轿车，穿着西装革履，孩子们进学校读书，大人们到公司打工，之后子子孙孙循环往复地生活就文明了呢。

电影《赛德克巴莱》中，赛德克族首领莫那鲁道，在和已经接受现代教育学成归来、同样是赛德克族的日本警察对话中，关于文明的问答发人深省。

警察说：我们现在是文明人了，不用再在山林里打猎，不是更好吗？莫那问：什么是文明？男人被迫弯腰搬木头，女人被迫跪着帮佣陪酒，而作为族长的他，每天只能装聋装醉，邮局？商店？学校？什么时候让族人生活得更好？反倒让他们看见自己有多卑微、贫穷和低贱了。

这样的对话，从曾经世代在林中穿梭打猎，拥有天然猎场的他们口中说出来，尤其让人心痛。是啊，当时的日本殖民者为了改变当地的番族，让他们“文明起来”，在那里建学校、工厂、邮局，然而什么是文明人？

我们是文明人了吗？在被“文明化”的过程中，我们比原来生活得更好了吗？感觉更安心和幸福了吗？在物质和精神方面，更加富裕安定和有所依托了吗？

在进入城市、疯狂追赶现代化的进程中，真的需要某一个时刻能够停下来，问问自己，内在真实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有一点很确定，无论外在怎么改变，原本的根不能断，自由的魂也不能断……影片中还提到血祭祖灵，我认为祖灵所彰显的就是父性精神的本质—自由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