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如果说,沈从文在用笔构造一个与喧闹的现实相抗衡的世界,那那个地方,就是湘西。
码头市井繁华祥和,世道民风善良淳朴。柔美宁静的情调,远离都市的浮华与喧嚣,散发出一种出尘而卓然的清丽,婉转出一曲似林泉深处的悠然牧歌。
湘西美,美得让人惊叹,却也美的让人伤心。因为,美都是脆弱的。那个故事,凄美动人。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却细腻而真实,使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泪流满面。
那个被绿水青山养育的女孩,有着原始的善良与自然的清澈。可最初的我,却并不喜欢那个女孩。在那个风云变化的时代,无论别处的人们如何不幸挣扎,生死存亡的恐慌感似乎永远也弥漫不到这里,仿佛让人觉得这就是那个被时间遗忘的安静角落。
可这样的水土民风养育出的翠翠,有我想象中的纯净,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勇敢。她的那份爱恋,好似湘西淳朴的格调一般,没有门第之见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而多了些选择与自由。可她却依然没能守住她的那份幸福。她的纯净是呵护她的盾,她的含蓄懵懂不谙世事却最终化为了一条无形的线,引爆了那个凄美的结局。
那后来呢?再回到那个故事,看到的却是剔透到染不得一丝纤尘,自然到无需雕琢艳抹的人性。是一种宛如沈从文所说“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野蛮与优美的交织,人与自然的契合。两颗心的碰撞,朦胧的爱恋渐渐在平淡中流露。
在那个忽明忽暗的现实中,翠翠与傩送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亦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之举。有的只是超乎自然的甘美人性。渐渐喜欢上翠翠的活泼率真,含蓄腼腆,纯真无邪。因为她的身上,映着这悠悠岁月里难得的清澈与忠诚。
她的身上,有着我最想抓住的洁净与自由。那才是属于这个年龄本该有的东西,是最真实最自然的情感。
可那场风雨终究还是来了。天保选择离开,却被无情的风浪所淹没;祖父在雷鸣暴雨的夜晚带着忧虑与期待撒手而去:傩送孤独出走,不知漂泊何处。所有的事纷接踵而来,激昂澎湃的情节就从猛然跌落,归于平淡。
“凡是翠翠不明白的事,如今全明白了。”
如此平淡的文字,不沾染任何情感。却将悲伤幽情发挥到极致。那么乖的翠翠,却在一夜之间被逼着长大。成长,那般残忍,却又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那离开的人,还会回来吗?我不知道。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他将结局留给我们纵横交错的想象,也留给那里的翠翠与傩送一个长长的明天。
我仿佛看见,碧溪咀的月下依然在等待傩送的翠翠;看见风干的记忆在等待中变得鲜活美好;看见世事在时间的延伸中变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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